“靜得連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10年過去,華中師范大學教授彭曉輝至今記得,2006年話劇《陰道獨白》首場演出時的情景。
當時,彭曉輝湊了兩萬元,帶著從華中師范大學性科學協會、《性科學概論》課堂及校園劇社里招募的十幾名演員開始《陰道獨白》的排練。在華中師范大學的佑銘體育館的一間舞蹈房,他們一排就是20多天。
《陰道獨白》是美國女作家伊娃·恩斯的作品。至今至少已被翻譯成47種語言,在130個國家上演過,已經成為國際性“婦女戰勝暴力”運動的標志活動。
因為話題過于敏感,直到公演前3天,彭曉輝才把具體的消息向媒體公布。在光谷創業大廈四樓的圓形劇場里,第一次公演,全場鴉雀無聲。
彭曉輝將《陰道獨白》搬上了舞臺,一演經年。演員們并不為此感到“羞恥”,話劇也得到了許多家長的支持。
“有位家長一開始聽到孩子在背臺詞的時候非常詫異,覺得‘陰道’這種詞怎么能隨便說出來。”彭曉輝回憶說,而當家長讀完了整個《陰道獨白》的劇本后,不僅態度發生了變化,還主動幫助孩子一起對臺詞。“演出當天,這位家長特地從西安遠道而來,看完了整場話劇。”
《陰道獨白》當天就“火了”,媒體爭相對這場演出進行報道。有人抨擊話劇“不知廉恥”,也有人贊揚其敢于發聲,但話劇背后的性科學協會卻未能順勢“火”起來。
作為全國高校首個涉及性科學領域的社團,成立15年來,性科學協會一直處境尷尬。2000年,《人民日報》曾關注過的招新困境,如今依然存在。
在2015年百團招新的現場,掛著“性科學協會”名牌的協會列在招新隊伍的邊緣,一如15年之前,招新現場門庭冷落。擠在眾多高人氣的社團間,性科學協會以“遺世獨立”的姿態靜默著。
性科學協會會長黃琳對眼前的一切都有了心理準備,“性科學協會比較特殊,我們不需要太多會員,但要求吸納的會員長期留在協會”。
與性科學協會的冷清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該校的一門任選課:《性科學概論》。在華中師范大學流傳著一種說法:沒上過彭曉輝的《性科學概論》,就等于沒上過華中師范大學。
這其中當然有學生玩笑的成分,卻也顯示出了《性科學概論》在華中師范大學的火爆程度。
1992年,《性科學概論》正式開課,距今已有23年歷史,超過兩萬名學生選擇了這門課。每年選課,《性科學概論》總是被“秒搶”。
一面是《性科學概論》的火爆,另一面是性科學協會的冷清,熟知學生心理的彭曉輝覺得這很正常,“大一新生剛剛從高中過渡到大學,對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的認識和理解。”到了大二大三,學生對于“性”就會有更正確的認識,而《性科學概論》一直被校內外媒體廣泛報道,在校內的學生中也頗有口碑,相較之下,性科學協會的名氣和號召力則遠遠不夠。
2000年,正是在彭曉輝的《性科學概論》課堂上,經管學院學生王世鋒萌生了成立“性科學協會”的想法,他向彭曉輝提出想法后,雙方一拍即合。
然而,剛剛成立的性科學協會“很不理想”的招新狀況卻給王世鋒潑了一盆冷水。這盆冷水在性科學協會發展的歷程中,始終存在。
性科學協會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來自學生的質疑,還有家長的責難。
“在高校內公然談‘性’太露骨了!”有不少家長得知“性科學協會”這個社團后有些不解甚至是憤怒。對此,彭曉輝顯得很坦然:“很多人都是性盲,對‘性’存在著誤解”,而性科學協會就是要引領大學生的性觀念健康發展。
彭曉輝堅信,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對“性”會越來越理解和包容,這也支持著他年復一年地帶著性科學協會的學生排練《陰道獨白》。
時至今日,《陰道獨白》的話劇演出已經成為性科學協會每年5月的常規活動,盡管中斷過一年,但也已演出了整整8年。演員換了一批又一批,話劇的熱度卻只增不減,每次的演出信息都會在武漢高校內廣泛流傳,吸引各個高校的學生前來觀看。
去年暑假,黃琳參加了全國大學生性教育夏令營。在與其他高校的交流中,黃琳覺得華中師范大學對于性教育、艾滋病、同性戀等敏感話題的態度都更為包容和開放。
“我們會堅持走下去,用溫和的方式幫助大學生正確看待‘性’,更好地保護自己。”黃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