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憑什么有這么多的愛心
與很多年輕女孩一樣,李小姣懷揣夢想,從山西忻州到省城太原上大學,在當地電大念教育管理專業。只要有時間,她就在老師開的心理機構做輔助教師。
正是在這家心理機構里,她遇到了三歲半的小男孩超超。她想和超超一起玩,可是,孩子看了她一眼,眼神就飄走了。這是李小姣第一次接觸自閉癥兒童,對他們的認知幾乎為零。
“太可愛了。”李小姣對孩子有天然的好感。
如何發現孩子患有自閉癥?很難!絕大多數的情況是,直到孩子兩三歲,家長才慢慢發現他們聽不懂指令。如何治療?沒有藥物,甚至致病原因都是謎,只能通過康復訓練,一點點提高孩子適應社會的能力。
李小姣試圖嘗試的第一關就遇到攔路虎,喊超超名字時,超超無論如何都不回應。
實際上,自閉癥孩子不是語言器官有問題,關鍵是如何誘發他們發音的興趣。為了激發起對常人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的所謂“發音興趣”,每次超超玩玩具時,李小姣就把玩具收起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隨后她一邊叫超超的名字,一邊對著他做出“ai”的發音。
超超好不容易學會了口形,卻發不了音。李小姣買來發音圖,琢磨人體發音原理,“摸著超超的肚子教他運氣”。就這一項,李小姣就教了整整一周。
李小姣以山西女孩特有的韌勁,教超超說話。八九個月后,“媽媽”“蘋果”這些詞語超超終于都會說了。對于自閉癥孩子來說,這是巨大的自我突破。這樣的反饋,激勵著李小姣。
但新的任務又擺在面前——若要連起來說句子,“媽媽,我要吃蘋果”,對于自閉癥孩子來說難于登天。
超超想吃蘋果時,李小姣就讓超超說:“你要吃蘋果。”超超說:“你要吃蘋果。”李小姣糾正說:“我要吃蘋果。”超超學一句:“我要吃蘋果。”
第二次,超超還是不會說,李小姣說:“不是,你要說,你要吃蘋果。”超超還是學著說:“你要說,你要吃蘋果。”
幾輪下來,李小姣把自己也繞進去了,幾乎每天都會陷入這樣的死結中。“太難了!”她感嘆。
有人懷疑,一個小姑娘憑什么有這么多的愛心?單純算經濟賬,教自閉癥孩子并不劃算,甚至是賠本賺吆喝。實際情況也是,苦撐到2009年夏天,這家機構決定不再接收自閉癥孩子了。
有一天下午,超超的媽媽來接他回家,超超躲在李小姣的后面。孩子突然從嘴里蹦出幾個字:“李老師啊!”這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是多么不容易,只有李小姣能掂出其中“發自肺腑”的分量!每當回憶到這一細節,李小姣眼里都會盈滿淚水:“舍不得孩子呀。”
超超的家長只能讓孩子上普通幼兒園。第一天放學,園長就告訴超超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能接收這個孩子。
超超的父親,一個不到40歲的男人,哭著求李小姣教超超,自己是家里的頂梁柱,如果不上班,家里就沒有任何經濟收入。面對超超父親懇求,李小姣咬著牙說出了擲地有聲的三個字:“沒問題!”
實際上,這個時候,李小姣自己還沒有畢業,怎么辦?“晚上可以教超超呀,干脆按照他父母的想法,住到他家,不要一分錢。”外表看起來很柔弱的李小姣面對記者說出這個幾乎把自己“全搭進去”的決定,意外地很堅定,很坦然。
5歲的超超再去醫院復診時,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孩子進步太大,不僅認識了很多字,而且還會彈電子琴。在后面排隊復診的家長聽說超超的故事,趕緊找他父母打聽情況。
“很快就有四五個家長找到我,希望幫幫他們家的孩子。我想一個孩子也是幫,多幾個也沒問題。”李小姣說。
就這樣,一到晚上,超超的家就變成了學校,晚上9點至10點給超超上課,另一個孩子10點至11點,一直排到12點。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在超超家教課,即使很累,不到20歲的李小姣依然充滿熱情,孩子一有進步,自己就像打了雞血一樣。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2010年,李小姣寫畢業論文等著畢業。一位家長建議她,干脆自己辦一個機構。
“可以呀!和孩子都有感情了。”彼時,李小姣想法很簡單,總認為這些孩子能恢復到上普通幼兒園,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辦機構不是一件長期的事。
如同很多大學畢業生喜歡間隔年一樣,她想著花一年時間做想做的事情。之后,按照家長的想法,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一份穩定的愛情,開始新的生活。但實際的進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