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愚民政策”與外交辭令
也有倉促應戰,敗走麥城的時候。7歲,一年級。孩子的性認識和性心理發展,7歲是個臺階。這時候不是簡單答案就能滿足的了,到處是分寸,叫爸爸媽媽如履薄冰。
有一天,大寶問我:“媽媽,什么叫同性戀?”當時他正在洗澡,估計是有所聯想,大概朦朦朧朧地認定與身體有關。我得裝做若無其事,就當他問了一句媽媽什么時候吃飯一樣。我不咸不淡地說,你看一家里有爸爸有媽媽,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愛,他們結婚生孩子,這是大多數人。可是有很少的人是喜歡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他們要成一家,這就是同性戀。
大寶又問:“可是他們也有的不結婚呀?”“啊,是,不結婚住在一起也是同性戀。”
“可是也有不住在一起的!”他這些知識是從哪兒來的,真可惡。我可以說有性關系叫同性戀,沒有就不是。可是什么叫“性”,怎么又“關系”了?這是此前沒有鋪墊過的性知識里的關鍵。
按照老一輩的做法,一個大耳刮子解決問題,或者“愚民”或者外交辭令:“這個你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懂了。”效果是吊起了胃口———我知道,我就不告訴你。而且以前是有問必答,這回怎么打住了?你等于逼著他去自己找答案,可能會找出一個危險答案。
我招架不住,開始嗚里嗚嚕,一邊假裝要忙于別的事情:“是啊是啊,有的人不住在一塊,也有同性戀的。”我以為糊弄過去了。
沒完,“我們班也有男生和男生好的,女生和女生好的,那是嗎?”
“那不是,那是正常的好朋友,跟同性戀不是一碼事。”
大寶窮追不舍:“那區別在哪兒呀?”“……”徹底被問倒。轉移話題了事。
有一天家里住進了小朋友,兩兄弟無比興奮,盡其所能把家里的好玩藝拿出來分享,惟恐招待不周。到了睡覺鐘點,強令上床熄燈。不一會聽見屋里聊上了,小朋友悄悄問:“哎,你們看過‘毛片’嗎?”
這可有關面子,只聽哥倆毫不遲疑地回答:“看過。”
人家不信:“看過,你說什么樣的?”這回傻了,只好反問:“那你說什么樣的?”“嗨,就是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干那個。”
顯然聽不懂,兩兄弟小心地問:“干哪個呀?”
“就是脫光了衣服,又是親嘴又是那個那個什么的。”也說不清楚。
我躲在門外偷著樂。我相信小朋友沒看過,要是看過了就不會這么多“那個”。可我能回答“毛片”是怎么回事嗎?
“毛片”這個詞是聽來的,我的同事就語重心長地教育我,千萬別把孩子往單位里帶呀,眨眼之間孩子就學壞了。他兒子我見識過,才小學五六年級,講起“葷”段子連我都手足無措。在家看電視,雄蝴蝶飛近雌蝴蝶,主持人問,它去干什么?這孩子搶先答道:交配。弄得我的同事私下嘀咕:他是真懂啊還是假懂啊?
有時洗澡,發現兒子在研究“小雞雞”,我立刻予以制止。不能玩。你是癢癢了嗎?呆會兒洗干凈。但是為什么不能玩“小雞雞”,我就說不出理由。好在他也沒問,表情就像他犯了個咬鉛筆、吃手指頭的錯誤一樣。
理論上,別說研究一下自己,就是研究一下女孩跟男孩怎么不一樣也是正常的。再進一步,有性教育專家認為自慰也是正常的,只要不過分。真正實踐起來就難了,你如何控制得了一個孩子怎么算過分,怎么算不過分?在這里任何父母都不敢“無為而治”。有朋友說出軌的人是極少數,相信你的孩子吧。
于是最后會得出教育虛無的結論:“算了算了,樹大自然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