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倆提問的口氣,僅僅是技術性的,好像把做愛理解成一個工作,干一個活兒,啊,好吧,知道這活兒大概齊怎么干就行了。他們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不十分好奇,不聚精會神,神情平淡,沒有提出什么問題讓我們難堪,并不比看一幅數學題的三維圖多一些羞澀,或者半懂不懂,欲言又止,欲說還休。這一頁就翻過去了。
我想,這說明他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性交,在他們了解正確答案以前還沒有被污染,沒有錯誤概念需要我們糾正,沒有骯臟、陰暗需要我們去清洗,沒有過分好奇需要我們去壓制。當然這幅圖被平靜對待,也跟我們沒有渲染性愛是有快感的有關系。
下面是該是精子和卵子的結合,說到女人懷孕和生育時所承受的痛苦,倆兒子回轉身來,“媽媽!”給了我兩個同情和慰問的表情。
在一個嬰兒出生的照片出現時,二兒子反倒有反應:“咦,真惡心。”接著是兒子出生第10天洗澡的一張照片,倆人都笑了。3歲,5歲,長大了。結束時,老公用了一家人手拉手的照片,題字是“走向未來”,還有一片掌聲效果。
我后背上的冷汗消失了,被溫暖代替。心里一片燦爛,老公立下汗馬功勞,互相表揚與自我表揚。
也許兒子根本沒覺得那幅解剖圖有什么了不起,但他們至少獲得了這樣的概念:長大成人是可喜可賀的。性是正常自然的。性愛是美好的。愛情是珍貴的。男人是要負責任的。這些概念看似簡單,但是我在身體發育的時候沒人教給我,整個社會全體成員給我的概念是惡心、丑陋、墮落、陰暗,沒一個好詞兒。
那天,我們全家一起去外面吃了一頓飯,全家一起去游泳,老大突然冒出來一句:“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大寶當天晚上睡前還說:“看看今晚會不會夢遺。”嗯,下一步要解決教條主義問題。
這以后,老大跟爸爸好像突然親近起來,肩并肩地跟爸爸走在一起,啰里啰嗦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一步不落。父子之間有了男人之間可以交流的話題。
有一天早晨,大寶神秘地告訴爸爸:“我逮住一次夢遺。”讓爸爸查看了一下褲衩,確信是夢遺痕跡。“弟弟有過嗎?”大寶悄悄地說:“他不肯說。”于是爸爸好像很隨意地私下問老二,二寶說:“就不告訴你。”我們分析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還沒發育到時候,畢竟才剛剛12歲,又不甘心落后,所以干脆不說,造點神秘感。一種就是真的有了隱私意識,保守得了秘密。無論是哪一種都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