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機構倒閉屢現學費難追回 貪便宜易被忽悠

　　2月12日，羅先生一行20多人來到北京市海淀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就他們與北京育才苑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育才苑”)的教育培訓合同糾紛一案進行交涉。一周前，羅先生等人拿到了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的民事判決書，法院對此案進行了判決，羅先生等勝訴，法院判定育才苑7日內退還所欠教育培訓費。

　　培訓機構倒閉事件一再發生，學費難追回

　　育才苑是一家專門針對中小學生進行“一對一”輔導的培訓機構，成立已近10年，在多地有分支機構。羅先生等都是在該培訓機構接受輔導學生的家長[微博]。

　　羅先生的兒子自2012年9月起在育才苑參加培訓，中考[微博]結束后停了一段時間。去年9月，羅先生無意間知道“育才苑出事了”，當他趕到孩子上課所在的宣武校區時，發現該校區已關門。羅先生又找到育才苑在海淀區豪柏大廈的總部，發現已基本停業。“只有兩個人接待前來討學費的家長，給家長開欠條。”羅先生說。

　　拿著欠條的家長卻至今沒有拿到育才苑退的學費。于是，大約有150名家長分別把育才苑告上了法庭。記者了解，提起訴訟的家長被欠學費從幾千元到上萬元不等，有位家長被欠學費20萬元。

　　育才苑事件并非個案，近兩年，類似事件屢屢發生。

　　去年4月，北京電視臺等多家媒體報道了在京擁有18個教學點的英特國際少兒英語[微博]的老板卷款而逃的消息，僅欠員工工資就有上百萬元，而學生則是以年為單位交費的，每年的學費過萬。

　　2013年年底，有媒體披露“立德教育”多家門店無故關門；幾乎同時，上海號稱具有“十五年經驗”的培訓機構“易思”也被曝關門……

　　因為教育培訓行業普遍實行的是“家長先交費，機構后提供服務”的運營模式，而且多數培訓機構的收費周期都是以年為單位，所以，一旦培訓機構出現問題，家長的損失就很大。

　　“其實這類案件并不復雜，欠債就要還錢。”北京維京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劉召說，“但是，執行很難。”

　　劉召解釋，按照現在的法律，如果“有限公司”出現經營不善而涉及賠償，則“以公司的資產為限承擔責任”。法院對育才苑的判決是“經營不善”，這也意味著公司沒有什么資產，欠款很難償還。

　　現在，家長與育才苑的糾紛并沒有因為民事訴訟判決而結束。一些家長稱，就在育才苑即將關門時，還接到銷售人員的電話，宣稱“明年會漲價”，讓家長趕緊續費。

　　這些家長認為育才苑存在欺詐行為，還要進行刑事訴訟。警方經過調查后并沒有刑事立案，之后，家長們選擇復議。2月12日眾多家長到經偵大隊詢問，得到的回復是：如果復議結果是可以立案，警方一定會對整個事件進行深入偵查。

　　據了解，復議結果大約在3月出來。

　　法律法規不健全，一些機構打起“擦邊球”

　　最近為何接二連三地發生教育類培訓機構倒閉事件？

　　據介紹，自2006年新東方上市之后，大量資本涌入中國教育培訓市場，很多民辦培訓機構的舉辦者看到了發展機遇，紛紛擴張。“但資本是有選擇的。”曾就職于多家培訓機構，現從事教育投資的陳偉說，“現在資本更關注的是線上培訓等新型培訓模式，對傳統模式的培訓而言并不是機會。”

　　而且，隨著教育改革的推進，“減負”、“禁奧”等大大降低了培訓市場上的剛性需求，傳統教育培訓行業不可避免地受到沖擊。與此同時，“去年國家開始收緊銀根，機構獲得貸款也更難了，”陳偉說，再加上北京、上海、廣州、武漢等大城市，辦學成本也在提升。北京一家培訓機構的負責人告訴記者，以前房租占培訓機構投入的20%～30%，現在占到50%。這些都使得培訓機構面臨巨大的資金壓力。

　　但是，一些教育培訓機構的舉辦者并沒有對市場進行理性判斷，仍在盲目擴張，為上市做準備。不少機構把收上來的學費全部投入到了市場擴張中。一位業內人士介紹，新開一個教學點的投入怎么也得上百萬元，當收上來的學費不足以支付擴張費用及成本支出時，資金鏈就要斷裂，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教育培訓機構倒閉后，遭殃的必然是預付了大筆學費的家長。然而，目前對教育培訓機構的監管存在缺位現象。“培訓市場的這種混亂現象與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有很大關系。”北京市一區教委負責社會力量辦學的相關人士說。

　　“民辦培訓行業的法律在頂層設計上是有漏洞的。”陳偉說。這使得目前培訓市場從注冊到審批都出現了混亂現象。

　　很多培訓機構并未經過教育主管部門的審批，而直接在工商部門注冊。但在實際運營中，這些機構就會打擦邊球：打著“教育咨詢”的旗號進行教育培訓。

　　以總部在北京市海淀區的育才苑為例，記者在海淀區教委網站上公布的民辦培訓學校名冊中沒有找到其蹤影，但是在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主辦的北京市企業信用信息網上則可以查到“北京育才苑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其經營范圍是技術開發、技術服務、技術咨詢和教育咨詢。

　　多頭管理，“這使得很多問題出現了‘要管都來管’、‘要不管誰也不管’的現象。”上述區教委負責人說。

　貪便宜的心理使家長容易被“忽悠”

　　培訓機構突然倒閉，家長往往經濟損失巨大。“預付費”模式風險是顯而易見的，為什么這些家長肯一下子掏出幾萬甚至幾十萬元給培訓機構呢？

　　家長胡女士介紹，她女兒是初三開始在育才苑上課的，最初接觸的幾個老師都不錯，于是，她為女兒繼續購買了課時。2013年12月，育才苑的工作人員告訴胡女士，公司搞活動，一次購買200課時只需3.6萬元，還會額外再贈送一些課時。“這樣算下來每個課時不足180元，比當時市面上的課時要便宜不少。”胡女士說。

　　于是，胡女士又購買了200個課時。半年之后，育才苑的人又對胡女士說，按照當前的進度，胡女士購買的200課時肯定用不到女兒高三畢業，建議她再購買些課時，而且如果現在購買仍然可享受一課時180元的優惠。”

　　于是胡女士又交了3.6萬元，之后的暑假，胡女士的女兒沒有在育才苑上課。等秋季開學再回育才苑上課時，課程已經無法保證了。“老師經常換。”胡女士說，后來才知道是因為公司拖欠工資，老師們紛紛離職了。

　　直到這時，胡女士才意識到自己交的錢可能打水漂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育才苑的多個校區關門了。

　　在后來的追債過程中，胡女士無意中發現了育才苑的日常會議記錄本。在2014年7月的一次會議記錄中寫著自己女兒的名字，旁邊標注著“成功案例”4個字。這讓胡女士又氣又懊惱。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現買現吃’。”劉召說，如果家長能不受那些“小恩小惠”的誘惑，只交短期費用，就能把損失降低。

　　劉召建議：在法律逐漸健全的過程中，還應該盡快建立誠信評估體系。如果在教育培訓領域也有一個“老賴”的黑名單，把有違規行為的機構都計入“不良記錄”，那么，至少家長在選擇時有一個參照。記者 樊未晨 實習生 謝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