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下午,南安市碼頭鎮大庭村崇福洋自然村的百畝水田里,春耕正以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展開。
碼頭鎮宮占村,拖拉機正在犁地,為移栽一旁的秧苗做最后準備。
大片水田一側,35歲的新農人方壽明駕駛著插秧機徐徐前行,8排秧苗如綠色琴鍵般精準插入泥中,半天就完成20畝插秧。小塊水田一側,72歲的農民老戴赤腳踩在自家田里,彎腰、分苗、插秧,一整天僅能完成半畝。
“以前插秧怕錯過谷雨,現在機器插秧就能趕在清明前收工。”方壽明笑著說。他身后,姐夫練玉明正將流水線培育的秧苗碼上插秧機。
記者發現,這些秧苗都是標準塊,無需人工分揀,直接送入插秧口。而在宮占村高洋自然村,方壽明的岳父戴子中正駕駛“鐵牛”旋耕機翻整土地,泥浪翻滾間,百畝田壟一日成型。
“水牛犁田一天一畝,人插秧一天五分地,牛累趴了,人也直不起腰。”老戴撫著佝僂的背回憶。以前,碼頭鎮九成農田依賴人畜耕作,青壯年外出務工,留守老人面對零散田塊力不從心,崇福洋自然村108畝良田一度被撂荒。
轉機始于2022年。方壽明在政府的扶持下流轉了大片荒地,投入20萬元平整田塊、修建機耕道,將崇福洋自然村108畝“補丁田”連片成畦。他此次引進抗寒高產的“春誠優887”雜交稻,畝產達600公斤,較傳統品種增產30%。
“8年前,我用手推插秧機,一天徒步10畝,累到虛脫;2019年換成8行高速插秧機,效率翻了4倍;現在這臺插秧機日插40畝,是人工的80倍。”方壽明指著正在作業的插秧機說。今年,他的農場計劃機插500畝,10天即可完工,較傳統方式節省90%勞力。
在宮占村育苗車間,秧盤在流水線上勻速移動,精準播種、覆土、噴淋一氣呵成。“過去露天育秧怕倒春寒,現在恒溫控濕,出苗率超95%。”練玉明介紹,標準化秧塊可直接上機,免去人工分苗,每畝節省成本200元左右。
“1臺機器10多天插完500畝,清明前收工不誤農時。”方壽明告訴記者,機械插秧每畝成本150元,較人工節省350元。
盡管機械化勢不可擋,仍有老人在一畝三分地里堅持手工插秧。“插了50年秧,閉著眼都能對齊行距。”村民柯阿伯的田埂邊堆著扁擔和秧架,與百米外的插秧機形成鮮明對比。
“不是非要取代傳統,而是不能讓好田荒著。”方壽明坦言,2022年接手時,這里地塊零散、溝渠淤塞,拖拉機都開不進。如今,連片田塊配上智能農機,畝均收益從800元增至2000元,吸引了很多青年返鄉務農。
“機械種大田,手工耕邊角,新舊模式可以互補。”宮占村黨總支書記、村委會主任高繼業說,村里正規劃“代耕代種”服務,由家庭農場為散戶提供機械化作業,每畝收費低于市場價的30%。“既保住了老人的‘飯碗’,又避免土地撂荒。”
夕陽下,崇福洋的水田泛著粼粼波光。大田這里,插秧機劃出筆直的綠線;小田那邊,老人彎腰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這場“新老對話”中,沒有簡單的取代,只有對土地共同的敬畏。
?。ㄓ浾?黃俊濤 李想 通訊員 陳琦穎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