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賀明在葉江川的遺照前痛哭。
“25年了,我一直想親自對你說一聲‘謝謝’。”一位彪形大漢對著面前的一張遺像邊哭邊說。
日前,這一幕發生在南安金淘占石村一戶農家里。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是什么事讓這個男子哭得如此傷心?
原來,這位彪形大漢叫鄭賀明,25年前有一個恩人借了他1000多元,半年后卻收到恩人英年早逝的噩耗。25年來,他時常會想起這個恩人,想親自到恩人家里說一聲“謝謝”。
一通電話引出一段25年前的往事
占石村是金淘鎮一個偏遠的山村,幾天前,一通電話打破了這個小山村的寧靜。那天,正好是村干部敖桃蓉在值班,電話里頭,對方顯得很激動,“語速很快,說話又亂”。敖桃蓉好不容易才聽明白對方來電意圖,原來他想打聽一個人。
打電話的就是鄭賀明,他想找一個叫“王江川”的人,25年前已經去世了,死因是腦溢血。敖桃蓉有點猶豫,嫁到占石村近30年,她確實認識一個叫“江川”的,但占石村只有一個姓,那就是“葉”。葉江川也確實是在25年前就去世了,死因是食物中毒。
雙方的信息有出入,鄭賀明還是請求敖桃蓉幫忙去葉江川家里核實,“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想報恩。”同時,他還提供了另一條信息,兩人當年是在廈門一個建筑工地上認識的。
敖桃蓉找到了葉江川的母親,證實了葉江川當年確實在廈門建筑工地上做過包工頭。收到敖桃蓉的回復后,鄭賀明基本確定葉江川就是他要找的恩人。臨近中午,鄭賀明顧不上吃飯,驅車從廈門趕來。
在幾個村干部的帶領下,鄭賀明來到了葉江川家。“像,母子兩人太像了。”看到葉江川母親的第一眼,鄭賀明說道。待他看到葉江川的遺像,終于確定了,“25年了,你的面容一直都在我的腦海中”。
這個40多歲的中年漢子一下子跪在遺像前,邊哭邊說:“謝謝……25年了,我一直想親自對你說……”說完,鄭賀明還磕起了頭。圍觀的人也被感動了,不少人抹起了眼淚。
1000多元的“情”債
奉供品、上香、燒金紙,鄭賀明按照閩南習俗祭奠葉江川,冷靜過后,道出了往事。
鄭賀明祖籍南安九都,是水庫移民,在長泰落戶。鄭賀明認識葉江川是在26年前,當時他只有17歲。因為叛逆,鄭賀明離家出走,在廈門流浪。身無分文時,鄭賀明來到一個建筑工地上,想要找一份工作。當時,葉江川是這個工地鋼筋組的組長,管著幾十個工人,“跟著我干,絕不會餓著你”。葉江川就這樣收留了他。
“他非常有大哥氣概,很照顧我。”鄭賀明說,盡管他們兩人相處只有兩個月時間,但葉江川處處照顧他,自己的心里早已把他當成“大哥”。
后來,鄭賀明的父母找來,說有個親戚正缺一個司機,讓他回去。“去學開車,有一門手藝,比當建筑工人好。”于是,鄭賀明離開了工地,回到長泰。
一年后,鄭賀明再次來到廈門,找到了“大哥”想要借錢。葉江川毫不猶豫給他拿了1000多元,這在當時,是很大一筆錢。鄭賀明坦言,當時他并沒有特別需要用錢的地方,“年輕人愛玩,錢都花光了”。
半年后,鄭賀明與一個在廈門打工的親戚閑聊時,得知葉江川已經過世。“他才20歲出頭,怎么都沒有想到。”鄭賀明很難過,而這份難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生活閱歷的積累越來越強烈。
從給別人打工,到自己做生意,25年后,鄭賀明已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回過頭才發現,像‘大哥’這樣人品的人真的很難得。”鄭賀明經常會想起葉江川,知道他是占坪村(占石村的一個自然村)人,而早前一直稱呼名字,連姓氏都記錯了。
想要找到葉江川家人,親自到他家說一聲謝謝,這個想法在鄭賀明心里慢慢形成。但朋友都勸他放棄,認為這是大海撈針。妻子了解他的心結,今年過年時,當鄭賀明再次提起,妻子說了一句:“早年找人是不方便,但現在有網絡了,你上網找找看。”
一語點醒夢中人,鄭賀明上網搜索,發現真的有個占坪村,又找到了占坪村村委會的電話。“最巧的是,接電話的大姐正好認識江川。”鄭賀明說。
良好家風世代相傳
“如果他還在,今年正好50歲。”占石村黨支部書記葉志勇說。葉志勇既是葉江川的遠房堂兄,也是鄰居。
葉志勇告訴記者,葉江川初中畢業之后就出去工作,但他為人肯學。葉江川的父親曾經是福建省一建的工程師,家里有不少的專業書籍,葉江川認真研讀過父親的書,并且在父親的指導下,對工地上的事掌握透徹。因此,年紀輕輕的葉江川能夠帶領幾十個工人。
“江川憨厚老實,樂于助人。”這是跟葉江川一起長大的伙伴葉春木對他的印象。鄭賀明佐證了這一點,“當時我一開口,他把安全帽一摘,說‘走,到宿舍我給你拿’,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勉強”。時隔25年,“大哥”當時的動作、神態、語言,鄭賀明都記得一清二楚。
“江川家家風好。”葉志勇說,他們一家在村里從不與人爭吵打架,別人有難事了能幫就一定幫。
葉江川的母親說,“好家風都是言傳身教的,江川向他爸爸學,他爸爸向他爺爺學,祖孫三代都是有胸懷的人”。
臨走前,鄭賀明留下了5000元給葉江川的母親,還約定下次帶上老婆孩子再來探望她。(記者 蘇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