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
她的奮斗軌跡照出了很多離鄉闖蕩的人
從第一次看見王思麗到她離世,總共15天。
我一直想有一天能夠單純地去觀察這個女孩,但我發現我做不到。
一個人要變得有意義,不可避免地要和社會發生關系,各種錯綜復雜的人際網絡也因此成就,人們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王思麗,好像落入風塵的女子一輩子也高尚不到哪去。
但事實是,她孤身一人,途經2200多公里來榕打拼,其奮斗的印記分明告訴人們,她在努力嘗試融入這座城市,想依靠個人把大山深處的家人帶出來。這一幕和所有背井離鄉出外奮斗的人出奇一致,這也是王思麗的遭遇引得諸多人關注的最佳注腳。如今她結束流浪之旅,魂歸彩云之南,背后只剩一聲聲嘆息,而于我,則是心靈上的一次撞擊。
我已記不清來回醫院多少回,每次臨走時,免不了要叮囑王思麗的一句話是:要聽醫生和爸爸的話,按時吃藥。每次她都會點頭答應,有時是吃著火腿腸,有時是兩眼無神地望著床被,但半個月來,這種應答越加清晰,她的精神狀態也有了好轉,我和她的家人一樣暗自歡喜,不過鼻骨內部的病灶未除,終究是個大麻煩。
王思麗病情嚴重復雜,如果按正常程序,沒有大醫院愿意收治王思麗,但如果自己辦理出院,再徑直送至大醫院的話,王作生也有自己的擔心,萬一醫院沒了床位,而這邊又辦理了出院,最終可能兩頭空,那點微薄的善款,實在難以應付無底洞的治療費用。
采訪當口,我無數次感受到王作生的壓力和無奈,他是農民,木訥寡言,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為了女兒的事情來到2200多公里外的醫院,仿佛一艘斷了纜繩的小船被拋到無邊的大海之中。
我性急,曾為王作生沒有及時詢問會診專家,探知診斷結果而抱怨了他幾句,這種苛責事后讓我一度感到自責。我甚至天真地希望,或許將來有一天,這個社會越發進步,中國人的智慧也足以設計出一套對類似王思麗這樣的危重病人進行系統救助的制度。那時候,因之而起的一系列煩惱也終將消散。
王思麗曾經允諾過父親,等她奮斗幾年,就接家人來榕生活,不愿來的話,就在楚雄為二老購置新房,總之要走出那座大山。但如今,這種承諾已成為絕響,人們也會很快忘掉這位在福州打拼奮斗過的來自大山的女孩,但所有這一切都已無關緊要。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光里,她得到了愛,她結束了流浪,更重要的是她魂歸故里,那里有青山,有綠水,可以聽到風聲和細雨聲,還有家人在塋前的碎碎念。
于我而言,一個人的奮斗無關職業和地域,而關乎努力的程度和天賦的成色,在我略顯淺薄的人生閱歷里,我依然認這個死理。從王思麗的奮斗軌跡里,我看到了這個城市里許多這樣的身影。
未解的謎
彈古箏視頻留下生前笑靨
王思麗離去后,她的表姐謝女士發來了一段王思麗此前在夜場彈古箏的視頻。
視頻中,王思麗身著紅色長裙,披肩長發,優雅地彈奏著古箏(見上圖),那是一首《煙花易冷》,她雙眼盯著古箏的琴弦,偶爾露出一絲微笑。
視頻于2012年7月9日由“云龍影視2010”上傳,點擊量過千,東南快報記者嘗試尋找上傳者,但截至昨晚9點,仍未收到任何回復。
微信曾意外恢復更新
與此同時,東南快報記者注意到,王思麗的微信“熙婭”在沉默了一年多以后,于6月29日意外地恢復了更新。她的朋友圈里突然發了一張孔雀的照片,甚至與其同事對聊了起來。并且頭像也換成王思麗QQ空間里戴墨鏡在游艇上所拍的照片。
當記者通過微信與“熙婭”交流,卻發現已被對方拉黑。
王思麗的同事表示,對方并非思麗本人,目前尚不知道背后在用此微信的是何人。而此前,王思麗曾表示,她的手機和錢包均被人搶了。(記者 吳劍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