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餓著肚子守護青山綠水
“試點補償僅是杯水車薪,遠滿足不了流域生態保護所需”
長年在河面勞作,姚烈升曬得黝黑。前幾年村里給姚烈升找了份在河道打撈垃圾的活兒,每個月能領四五百元;不久之后垃圾清理外包,每個月的這部分收入也泡了湯。
“再要兩年就能賺回網箱的成本,沒想到這么快就打了水漂,真是心里流著血拆的網。”說起外出務工、另謀生路,53歲的姚烈升直言,“年紀大了出不去了,不甘心也沒用。前些年多少存了些錢,先吃吃老本。”
拆了網箱,街口村民每年共少了300多萬元的收入,這是村民生計的主要來源。街口如此,新安江畔諸多同樣拆了網箱的地方也是這樣。
“江水清了,日子倒有些‘混’了,總不能餓著肚子守護綠水青山吧。”汪文金盤算著和幾個朋友上屯溪區的一個水庫搞養殖,重操舊業。“只要是牽扯到新安江流域一律不讓養魚,這個水庫和新安江無關。沒辦法,日子還得過,誰都希望把日子過得更好些。”
街口村民心中的不忿,很大部分還來自一線之隔的“鄰居”。
街口村再往東便出了安徽,是浙江省淳安縣威坪鎮窄山村的地界。
論自然條件和區域位置,兩個村子不分伯仲,農業生產沒有差距。但“同飲一江水,冰火兩重天”的情況確實存在。無論是各類補償還是社會保障,窄山村都要優越于街口村,村民的日子寬松不少。原因簡單,浙江經濟發達,窄山村姓“浙”。
沿新安江順流而下,GDP水漲船高。2016年安徽省黃山市休寧縣全年GDP77.3億元、歙縣143.01億元;下游的杭州市淳安縣,雖在浙江屬欠發達地區,GDP依然達232.85億元,再到建德,已達345.26億元。
黃山市人均GDP僅為近鄰杭州市的1/3、城鄉居民收入等指標僅為杭州市平均水平的一半左右,幾項平均指標甚至遠低于淳安縣。
同飲一江水,隔省兩重天。不僅眼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相去甚遠,村民生活水平差距明顯,而且差距還在拉大,拆了網箱的街口村民心理上自然有些不平衡。
新安江綜合治理、城鄉污水治理、農村垃圾與河道整治等一批項目,黃山市已累計花了109億元,其中從試點工作中拿到補償資金30.2億元。
“試點方案給的補償金僅僅針對污染防治的工程治理補助,產業結構調整、企業搬遷、退耕還林、污染防治日常管護、生態移民以及對生態保護者的直接補償并不在此之列,國開行的投資同樣如此。”聶偉平說,“黃山市可用財力有限,巨大的投入需求讓這個經濟欠發達地區多少有些捉襟見肘,試點補償僅是杯水車薪,遠滿足不了流域生態保護所需。”
資金方面,浙江淳安實際上面臨著相似的難題。2012年至2017年實施的兩輪生態補償機制中,淳安沒有獲得中央財政任何補償補助資金。“為保護千島湖實施了大規模產業關停整治,影響到縣里內生性財力增長,我們縣級財力也十分薄弱。”淳安縣財政局有關負責人建議,將淳安縣一并列入中央財政的新安江流域生態補償機制。
“建立橫向生態補償機制,不是簡單地由下游給予上游一定的補償,或由經濟發達地區給予經濟不發達地區一定的補償,要確定生態補償和轉移支付的合理標準。”浙江省環保廳規財處工作人員蔡郁蓓認為,鑒于當前的財政體制,對于源頭地區的生態補償,宜由上級財政承擔,既可以減少利益協調的工作量,也更便于補償機制的全面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