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金牛區警察進政協會場抓記者 副主席稱被限制自由

區政協閉幕會上，警察進入現場抓人，區政協副主席稱被限制自由

　　2月10日下午，在成都市金牛區政協六屆四次會議閉幕大會上，大會主持人申勇因插入一項要求“肅清李春城在金牛區影響”的表決議程而引起與會其他領導的不滿，閉幕大會隨即被強行休會，大批警察和便衣先后兩次沖進會場，抓捕記者與大會工作人員，收繳會議視聽資料，作為大會主持人的申勇也隨后被限制人身自由。此事被發布到網絡后，引起軒然大波。

警察進入會場后，現場參會人員一片愕然。本版圖片受訪者供圖

　　2月13日夜間23時59分，長江商報記者的手機突然響起，成都市金牛區區委統戰部部長、金牛區政協副主席申勇在電話里告訴記者，他目前被市紀委控制在金牛區政府大樓里，希望記者能趕緊過去。早在2012年12月初原四川省委副書記李春城被中央紀委帶走后，申勇就曾以李春城貪腐一案舉報人的身份公開接受過記者采訪。

　　3月3日下午，長江商報記者在金牛區政府大樓7樓的申勇辦公室，如約見到了申勇。

警察兩次進入會場抓人

　　2月9日，成都市金牛區政協六屆四次會議在區政府大樓會議室召開，大會由區政協副主席范友才主持。當日下午和2月10日上午大會組織小組討論，一切正常。2月10日下午14時左右，金牛區政協召開常委會，就決議草案進行討論表決，會議由金牛區政協主席李凱威主持。申勇提議在決議草案中加入“肅清李春城在金牛影響”的相關文字，李凱威表示反對，分歧由此產生。李凱威遂要求表決決定，常委會參會成員除申勇反對外，均表決通過了未修改的決議文本。申勇以“未通過黨組討論”為由表示了抗議。

　　約一小時后，成都市金牛區政協六屆四次會議閉幕大會如期召開，此時大會主持人為申勇。申勇首先進行會議紀律整頓，逐一核對無故未到場委員。按照原定安排，此次閉幕大會將依次進行“區政協副主席張鼎作提案審查報告”、“通過提案審查報告決議（草案）”、“通過本次會議決議（草案）”、“區委書記劉玉泉講話”、“會議閉幕”五項議程。大會進行到約一半時，作為大會主持人的申勇發言，“李春城長期插手金牛區事務造成惡劣影響，全體政協委員應圍繞李春城遺毒，積極參政議政、建言獻策、民主監督。同意的請舉手表決。” 據申勇告訴長江商報記者，到會的200多名政協委員大多都舉手表示同意，但是區政協主席李凱威卻舉手表示反對。

　　表決后，申勇隨后宣布通過，并進入第四項議程，請“金牛區區委書記劉玉泉講話”。申勇表示，劉玉泉并沒按照原定議程發言，而是說了句“表決無效”，后又說“休會”，就離開了會場。區委、區政府、區人大、區政協等坐在主席臺上的幾套班子的隊伍也跟隨離場。當時會場的照片也顯示，大會主席臺上除了申勇外，空無一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參會的政協委員們一時手足無措，大部分仍坐在座位上等待張望。

　　此時，仍然坐在主席臺上的申勇要求政協工作人員維持會場秩序，但沒有人響應，接著麥克風被切斷。不久，一名賈姓警官帶領十多名便衣安保人員進入會場，意圖將仍在會議現場提供服務的兩名統戰部工作人員帶走。據一名政協委員告訴長江商報記者，會場此時開始混亂，不少政協委員驚愕之余，大聲指責警察沖進會場抓人。申勇見狀，立即制止了賈姓警官，該名賈姓警官隨后服從了申勇的命令，被教育一番后帶人退出了會場。申勇曾經長期擔任成都市公安局金牛區分局局長、金牛區政法委書記，至今在金牛區分局任職的不少警員都是他的舊部，與他熟知。

　　過了不久，一群便衣再次沖進會場，將在會場的盧正強、趙東方等統戰部的工作人員反扭雙手抓走，隨同被帶走的還有四五名現場采訪的記者。申勇隨后也被強行帶到5樓區委辦會議室。

兩次閉幕的政協會議

　　申勇表示，2月10日大概22時左右，統戰部的工作人員盧正強、趙東方被釋放，金牛區委統戰部辦公室主任何夢海趕到光榮派出所接出人后，將兩人送到金牛區政府大樓5樓申勇處。自2月10日下午17時左右從會場被帶離，申勇與金牛區相關方面的工作人員一直僵持在大樓走道里，直到11日14時25分左右離開，雙方僵持了近20多個小時。據申勇表述，期間，他曾與金牛區區委書記劉玉泉有過近30分鐘的交流。而在2月9日，也就是政協閉幕大會的前一日，劉玉泉還找過申勇談話，希望不要將“清除李春城余毒”的文字寫進決議草案，甚至表示“在會議上講都可以”，但不要寫進去。申勇拒絕了。

　　大樓的監控視頻顯示，2月11日14時25分顯示，申勇在盧正強、趙東方、王建軍等人的簇擁下，回到其辦公室，申勇稱他們被控制著“不讓離開”，是強行沖回去的，雙方一度發生暴力拉扯。期間，他的“軍功章被抓掉三個，領帶也被抓掉了”。此后不久，其對面辦公室也被多人進駐，有人攜帶儀器設備進進出出。申勇認為該儀器設備為屏蔽與監控設備，在此后的一段時間里，他的手機一直打不出去，后被人告知手機信號已被屏蔽。

　　就在申勇等人被控制在辦公室的當日下午，即2月11日下午，金牛區政協委員們又接到通知，趕到大會現場，再次參加了“成都市金牛區政協六屆四次會議的閉幕大會”。

　　據參與當天閉幕式的政協委員回憶，對于2月10日下午發生的變故，與會領導們均保持了一致的緘默，閉口不提。

　　閉幕大會結束后，大概17時30分左右，申勇等人被通知接受紀委的調查。申勇被帶到地下接訪室，而另外幾個工作人員分別被隔離到5樓、9樓的會議室接受調查。據申勇介紹，他被詢問的問題主要有兩個：一是是否有貪腐問題，二是對該次政協會議的責任承擔問題。審訊持續到2月12日凌晨4時左右結束。申勇再次回到其辦公室，此后幾天，申勇一直吃住在辦公室里，直到2月16日他要求到醫院檢查身體的請求得到批準。

被限制自由？官博辟謠

　　事件發生后，申勇陸續將上述信息發到了網絡上，開始公開舉報。

　　2月14日01時03分，金牛區政府的官方微博“看金牛”發布了一條微博，稱：“這幾天有網友詢問我區干部申勇同志的身份問題，經有關部門核對，現作簡要說明：1、2000年10月，申勇同志因工作需要調任成都火車北站管理辦公室主任，從那時起沒再從事警察工作。2、2011年12月，申勇同志職務調整為區政協副主席、區委統戰部部長，從那時起不再擔任區委常委。” 2月15日0時59分，“看金牛”再次發布了一條微博，“近日，有網友傳言我區干部申勇同志已被限制人身自由，經核實，此說法純屬謠傳。”

　　然而，申勇認為他和多名工作人員被人身控制涉嫌“非法拘禁”，在沖突期間，他的肌肉還一度被拉傷。申勇告訴長江商報記者，在“被控制”期間，他甚至去廁所都有人跟著。

　　2月15日，金牛區區委辦公室印發第6期《工作通報》，通報內容為“劉玉泉、李凱威通知在區政協六屆四次會議閉幕大會上的講話”，在此份講話的內容里，通篇內容圍繞“講政治”、“顧大局”、“守紀律”、“重團結”等展開。事后有政協委員反映，不少人接到了來自金牛區的電話，要求委員們“為了金牛區的形象，不要接受記者采訪”。

　　申勇表示，從2月11日起，成都市金牛區委統戰部辦公室的一臺電腦被相關方面抱走，同時辦公室也被“斷了網”，后來在多次協調下，才開通了一臺電腦的網絡。

　　在此期間，長江商報記者多次聯絡金牛區多名官員，均未得到回應。3月22日，記者再次撥打金牛區區委書記劉玉泉的手機，一直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