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著名導演李亞威,人們都認為她是云南少數民族題材的記錄者,實際上,李亞威及其團隊也以他們敏銳的視角、人文情懷,忠實地記錄著深圳這片改革開放熱土上的動人故事與時代變遷。
李亞威,是深圳市電影電視家協會主席、深圳市影視產業聯合會會長、深圳青年影像節組委會執行主席、評委會主席、小成本電影指揮部總指揮、云南亞威國際電影學院院長。拍攝過《火之舞——告訴你一個楚雄》《中國有個暑立里》《大愛無疆——歌者叢飛》等紀錄片精品,累計獲得中國電視劇飛天獎、星光獎、中國電視新聞獎、金鷹獎、中國紀錄片年度人物等省級以上獎項及國際大獎上百次。
工作中的李亞威,是一位認真嚴謹、追求完美的“鐵娘子”,她親力親為,精益求精,勇于吃苦,迎難而上。生活中的她,無論是對合作的團隊,還是自己教導的學生,都像一個母親那樣,細心周到,無私奉獻。當她與彝族的同胞們,與收養的傈僳族女兒瑪嘉加朵在一起時,總會流露出溫情與愛的目光。
李亞威對影視藝術有著孜孜不倦的熱情,那天她接受完記者的采訪,隔天就要馬不停蹄地出差、拍攝。她說:“人生除了死之外,一切都不宜遲,都要往前趕。”
36歲奔赴熱火深圳 用鏡頭記錄深圳的萬家煙火
李亞威從小就充滿好奇心,對什么都感興趣,她從7、8歲開始學音樂,拉小提琴,考入沈陽音樂學院之后,更是沉浸在藝術的氛圍中。畢業后,她分配到長春電影制片廠樂團,在《電影晚報》當過記者,擔任過長影信息室主任、藝術處處長等職位。之后,她又開始了做編劇、導演的影視生涯。“我在電影制片廠工作了十六年,我對影視的熱愛是骨子里的。”李亞威說。
“在我36 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契機,”李亞威說,“當時市文聯的張主席說:‘如果你想創作和創業,一定要到深圳。’我動心了,我覺得應該到一個很火熱的地方,把我很多創作的欲望激發出來。”于是,她在1994年被調入了深圳市文聯,任組聯處處長。
那個時候,李亞威看到深圳一片都是打樁的聲音,到處都在起高樓。這樣的城市建設生態一下子觸動了李亞威,也激發了她無窮的創作靈感。她開始著手創作電視電影《深圳故事》系列,用鏡頭記錄從五湖四海來到深圳的一群人,以及他們的奮斗歷程和情感掙扎。
“從那以后,我特別熱愛深圳這座城市,人們帶著理想和夢想,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座城市,幾乎每個人都經歷了自我涅槃的過程,使這座城市擁有了如‘立體交叉橋’般豐富多彩的故事。”李亞威說。
起初,李亞威的拍攝遇到過很多困難,她拍攝的《媽媽飄著長頭發》《紅跑車》《升》《眼睛》等七部電視電影,每部投資都沒有超過30萬,可謂小成本制作。“不是找不到資金,而是怕讓投資商賠了。”李亞威說。于是她一個人,從編劇、導演,到制片、發行,都一手包辦。當時除了設備,其他道具幾乎都是從自己家里拿的。但付出總有回報?!渡钲诠适隆泛髞肀浑娪皩<覀冏u為“向人性深處開掘的影片”,不僅在獎項方面斬獲頗豐,也獲得了很高的收視率,大部分劇集還被電影頻道收購。
她還為當時的深圳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優秀紀錄片作品:《百年中英街》、《蛇口故事》《有一個醫生叫姚曉明》《鳳凰涅槃》《大愛無疆——歌者叢飛》《好醫生郭春園》《百年中英街》《鋼琴教育家——但昭義》《國畫大家王子武》……在深圳近三十年,李亞威拍攝了大量以深圳為背景的藝術精品,無論是文化名家還是普通人,她都以人文的視角,走進人物的內心深處,以小見大,反映社會和時代的脈搏。
深圳蛇口,這個極具歷史意義的地方,1979年打響了中國改革開放的“第一炮”。時隔20年,李亞威及其團隊又將鏡頭聚焦于此地,拍攝了20集大型紀錄片《蛇口故事》,記錄了新舊兩代蛇口人的生活歷程與時代變遷。
拍攝的過程中,李亞威最大的感受是“變化”。蛇口有一句很有名的標語:“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很多年過去了,這個標語還在,但現在的蛇口,不少人開始崇尚‘慢生活’。這種新舊時代交替的力量,讓李亞威深有感觸。
用文化的力量滋養人 用愛的力量啟迪人
2021年,恰逢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深圳市燃氣集團、深圳圖書館、鹽田圖書館、團委等地舉辦了五場李亞威影視作品海報展,展出了李亞威的67部影視作品海報,78張照片,全面細致地展現了她的創作歷程和足跡。
這67部影視作品中,有不少都與深圳息息相關。其中,《一座敬仰文化的城市》以20集的篇幅,講述了深圳的人們是怎樣敬仰文化的,每個故事都彰顯著深圳人對于文化的渴求和用心。在《二手書店》一集中,有一個愛書成癡的農民,因為特別熱愛書,每天抱著二手書睡覺,妻子兒子都不再理會他。
紀錄片《下沙村有個原著民》中,黃國成作為深圳本地人,繼承了八棟樓房出租,卻執意要開一個大排檔,因為他覺得,只有用自己的勤勞和汗水賺來的才是自己的;紀錄片《鳳凰涅槃》,講述的是由癌癥患者組成的深圳藝術團的故事,舞者們堅強、樂觀的品質,給李亞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不僅要戰勝病魔,還要給別人帶來快樂。最后臨終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笑著離去的,這件事帶給我很深的觸動。”李亞威說。
當今社會,許多年輕人中流行著“躺平”等喪文化,李亞威的鏡頭下卻總是充滿了愛的能量,蘊含著細水流長的溫情與感動。觀眾們總是能從她的紀錄片中獲得極高的精神享受。
“我不拍灰色的,因為我覺得有時生活對我們來說已經很疲倦了。”李亞威說,“我希望觀眾看到我們的作品,既是幽默的,也是有文化底蘊的;既能讓他們會心一笑,也能給予他們感動。”
跨越漫長的時間維度 十年磨一劍玉汝于成
李亞威是個急性子的人,但她的許多紀錄片,都是精雕細琢,也因此成為了時代的精品。漫長的時間維度,賦予了她的作品超乎尋常的質感與厚度。
一部紀錄片,為什么需要拍攝十年的時間?李亞威說,不拍十年,你不會知道這個小村莊發生了多大的變化。“拍攝《中國有個暑立里》時,里面的老村長,從黑發變成了白發,我也從黑發到有了白發。這就是時間的重量,你沒有辦法衡量它的價值。”
時間的價值,不僅體現在城市與村莊的變遷上,也體現在一個普通人的出生與死亡。在拍攝講述瑤族文化的紀錄片《打旺都》時,李亞威及其團隊拍攝了大量村長唐買社公的鏡頭。唐買社公總對李亞威說:“我們瑤族人,最輝煌的是葬禮。到時一定讓你拍到葬禮。”想不到,后來他去世了。李亞威說:“我們帶著悲痛的心情,為他拍攝了葬禮,這也就是《打旺都》的后半部分。”
現在,年過六旬的李亞威還是會親自去拍攝現場。在現場,她做起事來比很多小年輕都要利索。近兩年拍攝《下沙村有一個原住民》時,李亞威和她的團隊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守在現場。
“很多時候,你必須得自己去現場。”李亞威說,“才能在拍攝的過程中,捕捉到精神和思想的閃光。”
作為紀錄片人 一定要對全人類進行關照
如何評價李亞威導演?她是一個少數民族文化的記錄者,還是深圳歷史文化的記錄者?李亞威說,她從來不會給自己設限。
“作為一個紀錄片人,一定要對全人類進行關照。不僅要講好中國故事,更要講好世界的故事。”李亞威說。她表示,正是得益于上世紀80年代深圳開放的氛圍和深圳宣傳部政策的支持,她才能夠拍攝出一部部題材多元、內容多樣、思想深邃的紀錄片。她從深圳出發,卻又不局限于深圳,優秀的文藝作品應該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二十三年來,李亞威不求任何報酬,無私地幫助彝族同胞,將他們的文化推向了全世界。她克服了艱苦的自然環境、高原反應、資金短缺等問題,在高原上發著高燒的危急情況下,以自己的生命,紀錄少數民族瀕臨消失的文化,拍攝了41集大型人文風情叢片《火之舞——告訴你一個楚雄》,《彝鄉賽事》《臘灣舞者》等。此后又用十年時間拍出《中國有個暑立里》等多部重量級紀錄片,成為國際紀錄片賽事得獎“專業戶”,讓彝族的民族文化瑰寶從大山中走出,傳遍世界。
她就像一個從深圳出發的旅人,身上背著一個行囊,一路上走走停停。“我走到云南,發現了搶救少數民族文化的必要性,我就把‘少數民族’這個行囊也背上了,我不停地走,發現自己背上的行囊越來越多。”李亞威說。用生命記錄生命,用大愛詮釋大愛,這件事,李亞威堅持了幾十年。
“我相信拍攝紀錄片一定要深入生活。只有泥土的芳香,才能真正地賦予你的作品生命力。”李亞威說。(記者 童小晉 張喆 馮牧原 張玲 蘇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