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歷史的“詩性”敘事 文化的“隱性”傳播

　　在“講好中國故事”的時代語境下，中華文化下位文化中的閩南文化，成為關注的重點之一。閩南師范大學林大志教授新近出版的大作《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正聚焦于此，以唐代以來閩南地區出現的十位著名歷史人物為敘述對象，通過他們的人生軌跡窺見閩南文化的縮影，為閩南歷史名人、閩南歷史文化的普及拓展了版圖。

歷史“真實”與“詩性”

　　《閩南歷代名人故事》中選取的歷史人物皆對后世影響深遠，其中不少歷史人物在閩南地區形成信仰體系，至今香火旺盛。與此同時，該書的定位為文化普及讀物，這便奠定了文本的敘述風格不同于史書、傳記。那么，在歷史“真實”與“詩性”之間如何平衡，成為論著不得不考慮的重點。作者采取的方式頗為巧妙，以講故事的方式敘述歷史，故事以歷史文獻為依據，如作者所言：“不出無根之語，不發無據之言”，既符合書籍風格定位，又拉近了文本與接受者之間的距離。作者在史實研究和辨析的基礎上，在真實與詩性的雙重編碼下，書寫了閩南名人一生的故事。

　　與此同時，在史實的基礎上，作者將信息文本轉化為詩性文本，促進文化知識的普及和傳播。《閩南歷代名人故事》在“彰顯人的主體性和人文情懷”上別具一格。其一，反問句式的運用，突出問題意識的同時，留思考的空間予讀者。文化與知識的傳播的目的在于為受眾提供了有價值的信息。需要指出的是，雖然該書籍的定位為文化普及讀物，作者敘述簡明通俗，與定位相呼應，但對于歷史人物、事件的敘述，作者并未力求簡潔而單單停留于人物的“輝煌”經歷，而是將人物放置在歷史背景下，點染人物的一生，著墨于人物重要經歷，簡繁得當。

歷史人物“述”與“評”

　　作者力求將閩南歷史名人的事跡和貢獻盡可能客觀、真實地呈現，只是敘述的方式力求簡明。論著的內容亦遵循此原則，對史實進行辨析和研究，在“述”與“評”的雙重編碼中傳遞歷史人物的優秀精神價值，傳播優秀文化。敘述歷史名人故事，不可避免涉及歷史人物的評價。對于歷史的評價，常有“現實價值”與“過去價值”之分，但其中對于歷史人物的評價，沒有一定的標準。《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敘述重點非對歷史人物的評價，但作者巧妙地將歷史評價的“現實價值”與“過去價值”融于論著中，潛藏于文本之中的人物精神價值、文化意義通過行文自然流露。

　　其一，作者對于人物的評價并不源于主觀傾向，而是從人物一生的軌跡出發，在總結前人評價的基礎上，客觀予以論述。作者在論述李光地時，從文獻記載和民間故事出發，闡述學術界、民間關于李光地的評價，對其一生進行總結性論述，最后才提出自己的見解，“總之，李光地稱得上是清代前朝一位持中守正、政績卓著的政治家和理學家”。

　　其二，《閩南歷代名人故事》在歷史人物的“述”與“評”中凝聚文化記憶，建構共同體意識。論著《閩南歷代名人故事》以講故事的方式為受眾呈現了十位閩南歷史名人的“人生圖景”。在此過程，“喚起”讀者對于歷史的記憶，為讀者建立共同體意識的“世界”。陳元光、鄭成功、吳夲、林語堂等是兩岸海峽同胞認同的文化符號，亦是建構海峽兩岸共同體意識的載體。論著以其特有的故事敘述與歷史相結合的筆法調動文化符號，在一定程度上將促成讀者與地方文化的情感共鳴。

　　從國家角度而言，文化共同體意識的建構對于推動海峽兩岸同胞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本質是民族文化記憶的重構，習近平總書記也曾多次強調“文化認同是最深層次的認同”的觀點。論著在閩南歷史名人“述”與“評”、“現實價值”與“過去價值”的編碼中喚起讀者對閩南歷史名人的“共情”，以此建構起關于閩南歷史、閩南文化的想象共同體，促進受眾的情感認同。

作為文化傳播的隱含作者

　　《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沿著歷史人物的人生軌跡，建構了一幅詩情畫意的“歷史風景”，帶我們走進了閩南文化的世界，探索文化的力量，可以說，文化傳播是本書的隱含作者。

　　首先，論著對于歷史人物的事跡進行匯聚、呈現，其中已然攜帶著文化的傳播。歷史人物與文化之間往往相互影響、相互促進。《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所述的陳元光、黃道周、陳嘉庚、林語堂等歷史名人，或為閩南文化的開拓者之一，或其精神已經成為文化的象征，并為閩南文化的重要組成，由此可見文化傳播者是論著的隱含作者之一。開漳圣王文化、嘉庚文化等合融為閩南文化，成為其重要的組成，至今仍發揮重要作用。歷史雖然遠去了，但留下的文化精神，仿佛一個向導，借著文藝作品，我們描繪人生的圖景，觸摸歷史跳動的脈搏，感受文化的魅力。

　　其次，《閩南歷代名人故事》通過閩南歷史名人，搭建了歷史的“故事世界”。“故事世界”呈現了歷史名人波瀾起伏的人生經歷、歷史功績，展現了閩南文化的多樣性和包容性。在歷史文獻的基礎上，作者敘述論述十位閩南歷史名人的生平，兼以詩性的筆觸書寫他們的人生理想、精神世界、審美追求，在人與文化的互滲中言說歷史之于今人的價值，在講好閩南故事，傳播閩南歷史文化，傳遞優秀價值觀上進行了有益的探索。

　　再者，文本提供了意義的潛在性，留思考空間予讀者。從讀者角度而言，如果一個文本與讀者產生共鳴，它就會流行。一個文本要想流行，它的寓意必須適合讀者理解他們的社會體驗使用的話語。《閩南歷代名人故事》敘述了十位閩南名人的故事，十種不一樣的名人人生，在普及歷史名人、歷史知識的同時，亦向接受者建構了十種對于現實的“想象”。更為重要的是，此“想象”非虛假，是真實存在過。歷史名人的人生經歷傳達出的有關愛國、奮斗、拼搏、樂于助人等元價值觀，匯聚著人類存在的生命情感和生命價值，這些生命情感和生命價值是社會發展的重要“凝合劑”。

　　可以說，在故事中見歷史，在歷史中顯精神，在精神中窺文化是本書的敘述魅力。《閩南歷代名人故事》在線性脈絡中蘊含著共時性的人物敘事，或熱烈、或蒼涼、或率真、或執著，使得讀者既能在歷史敘事中遨游，亦能在某一階段探尋某一段精彩的個人敘事。那些記載著光陰漫長的書箋，那些泛黃的清瘦字跡，或許難以在大眾之中呈現，但其承載著的精神在文學作品中獲得“重生”。彼時古人所吟的海上清輝與圓月，盛進了杯光，溫柔了今人。

　　（吳珊珊 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