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互鑒的瓷器密碼——從福建德化國禮瓷看中國文化的世界表達

　　3月的福建泉州德化，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美國友人埃文·凱爾來到他手中的國禮瓷《喜上眉梢》的故鄉，在月記窯前，用指尖觸碰陶泥的瞬間，完成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文化對話。

埃文·凱爾走進德化。

　　2022年，埃文·凱爾因將記錄侵華日軍罪行的相冊無償捐贈給中國駐芝加哥總領事館，獲領事館回贈象征珍貴友誼的國禮瓷和感謝信件。所以他此行是“溯源之旅”，也是“希望之旅”，他受聘為“中國白·德化瓷”宣傳推廣大使、德化文旅推廣大使，以“泥火藝術”為媒架設文明對話新紐帶。這一事件不僅折射出中華文化“潤物細無聲”的感染力，更揭示了文明交流互鑒的當代路徑。

對話世界：德化瓷的“外交基因”

　　“精美的瓷器做出來、擺出來，還要傳出去。”

　　上世紀60年代，德化瓷便以其鮮明的文化特色、深厚的藝術價值和過硬的產品質量入選國禮，并出現在重要外交場合。

　　德化正式將國禮瓷登記在冊，始于1996年。那一年，德化瓷作品《荷花女神》作為國禮贈送給時任美國總統布什；此后近30年間，有50余件德化國禮瓷出現在重要國事活動和外交場合。

　　德化瓷的“外交基因”可追溯到宋元時期。當時，瓷器是海上絲綢之路的主要輸出商品，而德化是中國古陶瓷外銷史上最早大量外銷的中國陶瓷產區。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在游記中記載，德化制造碗及瓷器，既多且美。寥寥數語盡顯德化瓷獨特韻律。到了明代，德化所生產的白瓷進入歐洲后，迅速以超越黃金的價格被上流貴族所追逐，成為財富、地位和品位的象征，被譽為“中國白”。

春節期間，中國閩臺緣博物館內展示的德化白瓷作品《玉漱公主》吸引眾多游客打卡拍照。

　　在長達數個世紀的海上絲綢之路貿易中，“中國白”承載著西方世界對于神秘東方的無限神往，亦折射出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可以說，德化瓷打開了古代福建與世界各國文明對話的窗口，更是中國文化輸出的重要媒介。

　　今年初，德化大壟口窯遺址入圍“2024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初評。大壟口窯出土的瓷器，在一些沉船和東南亞、歐洲等地均有發現。考古學家在此發現的明代雞籠窯遺跡，還為探討韓國、日本同類窯業技術來源提供了重要線索，填補了明清時期東亞窯業技術發展與交流缺環。

德化大壟口窯出土青花瓷。

　　這充分印證了，無論是德化瓷，還是德化窯業技術，自古以來就是福建對話世界的眼界和底氣。今時今日，德化瓷仍在“走出去”中不斷搭建中外溝通橋梁、傳遞文化名片。

　　2023年啟動的“中國白·德化瓷”國際巡展，計劃用5年時間在全球20多個國家和地區舉辦文化交流活動，目前已在馬來西亞、德國、泰國、阿聯酋、美國等國落地。德化還組織多批次陶瓷企業組團“出海搶單”，進一步優化陶瓷產業出口市場結構。

　　從古代絲綢之路到共建“一帶一路”，因瓷而生的德化，既有歷史的積淀，又有時代的使命。賡續傳承，德化現在是全國最大的陶瓷工藝品生產和出口基地，超六成德化瓷銷往海外190多個國家和地區。“世界陶瓷之都”在創新里延續文脈，更在碧海揚帆的海外推廣中積極向世界講述著關于福建的中國故事。

埃文·凱爾在德化體驗手拉坯。

器以載道：德化瓷的“文化密碼”

　　在德化期間，埃文·凱爾驚嘆于德化瓷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又驚喜于其始終鮮活的生命力，加深了自己對德化瓷的理解與尊重。他說，如果想見識一些中國最了不起的文化輸出品，一定要到福建德化，看看這些工藝精湛的瓷器，了解藝術品的燒造過程。

　　“中美兩國通過文化交流，可以找到更多共識，拓展更多的互通關系。”他也反復提及，文化是理解彼此的窗口，期待借助文化的力量，進一步加深兩國人民的理解與交融。

登上2025年央視春晚的國禮瓷《喜上眉梢》

　　以瓷為媒，因瓷而聚。今天的德化，非常愿意敞開胸懷，接納萬里賓朋，融匯多彩藝術，成為瓷藝創作者的夢想之城。事實上，隨著德化在國際瓷藝圈知名度不斷提升，慕名而來的海外藝術工作者越來越多——“德漂”們租一棟民房，架一座窯爐，活躍在指尖上的瓷泥打破了彼此間語言不通的障礙，找到了共同的心靈棲息地。

　　china（瓷）的故事亦是China（中國）的故事。“瓷器是中華民族對世界文明作出的杰出貢獻，代表了中國智慧、中國創造與中國的生活方式。”中國社會科學院許宏等學者編寫的《考古中國》一書如是論述。

　　德化瓷之題材，涵蓋宗教、神話、歷史人物以及仕女、花鳥等，以閩中戴云山的泥和水塑形，雕琢出最東方最民族的形象，因而具備國際流行的條件，被世界認可和推崇。

　　歷史是最公平的裁判。德化瓷代表的是中國氣質、中國文化、中國精神，是歷經歷史的檢閱篩選，在千年時光磨洗后依然熠熠閃光的世界品牌。這樣的品牌，不僅是福建的驕傲，更是中國的驕傲。

德化順美陶瓷文化世界的展廳中，遠銷世界各地的瓷器藏品已經超過10萬件。

　　跳出世界瓷都看八閩，像德化瓷這樣的重量級國際化品牌，不勝枚舉，從傳統節日，到丹青戲韻，再到非遺技藝……優秀的“閩文化”不斷跨越山海，極大提升福建在世界的知名度和美譽度。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有著永不褪色的時代價值，是福建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根基。

　　面向全球化縱深推進的世界，福建各地正進一步樹牢海洋意識，積極融入世界新格局，展現新作為，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中，回答好堅定文化自信、堅守文化根脈的時代之問。（福建日報見習記者 湯海波 莊釗瀅 肖蔚男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