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偏居閩南的梨園戲,這幾年正在全國乃至世界范圍形成了越來越大的劇種影響力。作為中國最古老的劇種之一,梨園戲因為其“宋元南戲活化石”的文化價值而被廣泛認知。
這一股“梨園熱”背后,不僅得益于老一輩的潛心堅持,用心引領,還有一群梨園戲青年演員,在梨園戲傳承的道路上,做著自己的努力,85后青年演員郭智峰便是其中一位。
郭智峰家住海濱街道新門社區,雖然今年才32歲,但卻已經有21年的梨園戲表演經驗。12歲時的一個決定,讓他與梨園戲就此結緣。
機緣巧合 投身梨園
“那一年有近千人報考,最后只錄取40人。”談到如何與梨園戲結緣,郭智峰一下子打開了話匣,時間撥回1997年,當時還在讀小學的郭智峰,在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偶然看到泉州藝術學校梨園班的招生廣告,平時在學校就熱愛文藝,喜歡唱唱跳跳的他,眼前一亮,有了報考的念頭。“回家與家人商量后,覺得這起碼是一門技藝,而且還包分配,索性就報名考試。”
抱著玩一把的心態,12歲的郭智峰居然在上千人的“海選”中成功突圍,成為1997級泉州藝校梨園班學員中年紀最小的一員。而在面試時,他還被梨園戲丑角兒名家許天相一眼相中,成為其門下弟子,“不是我選擇丑角行當,而是丑角選擇了我,是許天相老師看出我身上的潛質,有戲。”
梨園戲也叫做“七子班”,所謂的七子就是指生、旦、凈、末、丑、外、貼七個行當,每個行當表演都有嚴謹規范的手姿、腳步和身形等,這就是梨園戲的“十八步科母”,也是學藝的基本功。起早貪黑地勤學苦練,讓郭智峰打下了扎實的基本功,兩年后他便迎來首次登臺演出。
1999年,14歲的郭智峰隨團參加上海國際藝術節的演出,在《事久弄》一戲中扮演一個名為“事久”的小書童。“那時候很緊張,腿還發抖,師傅推了我一下,讓我不要去理臺下的觀眾,我就不怕了。”如今回憶起第一次登臺經驗,緊張亦是如此純粹。
矢志不渝 沉心演戲
從小童丑開始,郭智峰一步步成長為舞臺上嬉笑怒罵、插科打諢的丑角演員。
俗話說“無丑不成戲”,丑角演員們在舞臺上插科打諢,或機智幽默,或狡猾奸詐,他們如此重要卻很少成為舞臺上的主角,很少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但是,郭智峰卻對此甘之如飴,甚至在梨園戲發展最困難時仍選擇留下來。
郭智峰18歲從藝校畢業后,進入福建省梨園實驗劇團,當時梨園戲演員收入并不高,平均一個月兩千左右,工資的大部分都要仰仗下鄉演出,也就是演草臺戲。“當時劇團的業務大都來自鄉下,一年大概有一兩百場。”所謂的草臺戲,就是民間紅辦喜事、酬神的演出活動,演出的條件簡陋,觀眾素質參差不齊,有的時候,甚至是要對著一條板凳,一條狗演戲。
“只要是演員,他都希望能在一個嚴肅或者氛圍比較好的條件下演出,投入和得到的回饋,觀眾給你的表演回應,還是不一樣的。”郭智峰回憶說,當時鄉下演出的條件,對于渴望“被看到”的演員而言是一種殘酷,很多人選擇放棄。正是出于對梨園戲的表演的熱愛,郭智峰才堅持下來。
天道酬勤,2004年,福建省梨園實驗劇團新編劇《董生與李氏》獲得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目,這一成果,使得梨園戲的名氣越來越大,郭智峰也更加堅定了當初的選擇。《陳三五娘》《董生與李氏》......在藝校里,雖然學的是丑角,但郭智峰也曾多次跨行當扮演過陳三、董生等小生,獲得贊許連連。“不只學一個行當,梨園戲里‘生旦凈末丑外貼’七個行當都要會。”郭智峰始終牢記老師傅的教誨,甚至在2012年到中國戲曲學院進修4年,學習綜合戲曲,為自己充電,努力把自己打造成梨園戲的通才。
擷影留光 傳承梨園
“梨園戲有那么多優秀的老前輩,他們表演巔峰期我們沒能親眼看到,但是作為他們的學生,特別是現在條件這么好,不要說超越,起碼要比肩!不能讓觀眾覺得,以前那么好,老師表演那么精彩,到了你這代,同樣一個戲,怎么表演得那么糟糕?”作為梨園戲青年演員,這是郭智峰心中的“傳承”與“擔當”,與此同時,他還努力成為梨園戲的一名記錄者。
戲外的郭智峰是個數碼愛好者,在劇院里經常能看到他舉著DV將排戲演戲的過程記錄下來的身影。“有些劇目的資料流失了,找不到了,只能口述記錄。”早些時候,郭智峰向老師傅請教時,都會拿著DV將談話內容記錄下來,不時翻出重溫。一些梨園前輩見他如此有心,便請他幫忙整理些老照片、老劇照。受前輩所托,更是不敢有一點馬虎,一有空,郭智峰就整理老照片,修復、沖印……還認真撰文,介紹老照片、老前輩的故事。
時間一久,上門找他整理照片的人就多了起來。幾乎一年整理一本,到現在,郭智峰整理成冊的已經有8本。去年國慶,在“潤物無聲”80/90展中,郭智峰將自己收集整理的老照片以及整理的口述資料在西街肅清門廣場以“擷光留影——梨園老劇照珍賞”為主題展出。“他們是梨園戲的老藝人,守護、滋養著梨園戲,這些照片是最好的見證。”
隨著梨園戲越來越受歡迎,郭智峰也更加頻繁地向人們介紹梨園戲,如今,他常常走進小學,向學生講述梨園戲歷史,普及梨園戲文化。“干一行,愛一行。”郭智峰說,他認準了梨園戲這一行當,會在表演和傳承的路上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