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深讀·第八十五期
直播圈的紅與黑
廈門一家公司,每天9個直播室都忙活著不同類型的主播
閩南網5月24日訊 月入十萬,百萬簽約,類似對網絡主播的報道已經太多。表面看起來性感吸金的網絡主播,被包裝成一個又一個的勵志故事,這大概也是很多人涌向直播大潮的原因所在。
在這個“趣味相投”的娛樂時代,網紅“搶錢”式的變現方式比微博大V、微信意見領袖更徹底也更干脆。據一份來自搜狐IT的市場調研統計,2015年網絡直播的市場規模達到120億元,到2020年,市場規模可達1060億元。與紅火的市場一樣惹人關注的是,關于直播平臺涉黃涉暴涉毒的新聞,“直播造人”“女主播脫衣”“女主播直播自殺”等搜索高居不下。
機遇與挑戰并存。隨著眾多平臺、企業一擁而入,網絡直播領域的問題也凸顯出來,色情、暴力等被禁止的行為總有人躍躍欲試。而直播應用范圍廣、使用人次多、實時互動等,進一步提升了平臺審核的難度。法律監管,將會成為網絡直播領域的標準配置。最為關鍵的是資金上的挑戰。根據《中國商報》報道,一方面,網絡直播行業尚未形成成熟的盈利模式,大部分平臺依然停留在用戶為主播購買虛擬禮物、平臺抽成的模式;另一方面,除了視頻存儲、帶寬、平臺加大審核所需的人力、資源等成本開支之外,簽約主播也是一項巨大的開支。
自博客時代開始,內容生產者都未能成為真正的掌舵者,平臺掠走了大部分利潤,留給生產者的只是蠅頭小利。網絡直播平臺的群雄紛爭,讓內容生產者的重要性達到了歷史的頂峰,在一番激流勇進之后,有價值的主播將替代網紅,成為直播時代的標簽。
本期海都深讀我們關注“網絡直播”。在泉州,15歲少年小斌通過網絡直播彈琴唱歌賺錢謀生,拉近了我們與直播圈的距離。我們還約訪了幾個活躍在廈門、泉州的網絡主播,也尋找了一些瘋狂、理性又出人意料的主播粉絲群體。網絡直播并不遙遠,你,可能早就參與其中而不自知。
主播的套路與邊界
職業化的女主播朵朵上一秒還是冰雪冷面,但是只要網友要求,就能一秒變萌
衣著光鮮,嘟嘴、賣萌……動輒月入數十萬,一夜暴富的網絡主播,仿佛是給生活的現實演繹出一場場童話秀。
游走于現實與虛擬,夸贊與腹誹,在網絡主播木子、小智、小斌眼中,主播的工作并非那么簡單,對大多數主播來說,輕松就有每個月幾十萬元收入的人,鳳毛麟角。
從農村姑娘到網絡主播
晚上11點,穿著清新、畫著干凈妝容的木子(化名),準時出現在主播間里。面對著一臺電腦、一個電容麥克風和一個高清攝像頭,開始一天中的第2場直播。
“晚上好,我是你們的好朋友木子”,她輕輕地揮舞右手,甜美的聲音就像現實生活中遇到老朋友一樣走心。
正聊著天,一位粉絲給木子送來棒棒糖,木子適時放起棉花糖的歌,“我給你們唱棉花糖,你們都給我送好不好”。“新來的朋友麻煩點個關注,謝謝你們給我刷禮物”,3個小時的直播里,木子要不斷重復這兩句話。
現實生活中,1984年出生的木子長相一般,來自龍巖漳平的一個村子,曾在樂器店打過2年工,每月工資2000元,卻入不敷出。后來,在客人的介紹下,她改行當起網絡主播。
把生活現場變成秀場、時間都用來與網友互動聊天……輕松就能有每個月幾十萬元收入,在木子眼中,這些都只是少數,而且主播的工作并非那么簡單。
木子說,因為直播身心要處于非常興奮的狀態,下班后雖累卻睡不著。直播前還要準備兩個多小時,化妝、造型、排練,線下也需要花大量時間和粉絲互動,回復粉絲的微信、私信。木子不敢輕易給自己放假,如果兩天沒有直播,粉絲就會跑到其他直播間。“現在身體有些小毛病,經常口腔潰瘍,坐久了腰會痛。”
木子在播放一首歌,曾留意到一名粉絲的留言說“這首歌,讓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事”。從此,只要這名粉絲進入直播間,木子都會唱起這首歌。現在這名粉絲,成了給木子刷收入的“臺柱子”。
主播的收入和粉絲的打賞掛鉤。粉絲花錢購買平臺中的“禮物”,贈送給主播,主播從中獲得收入。在直播中,如果有人送禮,主播就會在直播中與對方互動,滿足對方的要求。木子認為,“當引起粉絲共鳴時,就會得打賞”,畢竟為了刷存在感而送禮物瘋狂的粉絲占少數。與月入幾十萬的少數網紅相比,多數主播都是一點一點積累的。搜段子、學新歌、練才藝……經過1年的沉淀,忙到沒時間跟朋友聚會,木子的直播間每場都有百位鐵桿粉絲駐聽,收入開始常態化,月收入達到1萬元左右,但與普通的白領收入其實也差不多。
公司包裝和草根“吵作”
畢業于廈門大學計算機系,25歲的莆田男子小智(化名)走的是才藝路線。目前,小智是廈門魁鉞會的簽約主播,除了在直播間靜態直播,公司還為小智打造專屬室外直播,如帶粉絲逛廈門大學或與其他主播合作,通過曝光度和大量互動,增加粉絲的數量和知名度。
攝像頭里的他,陽光帥氣,大部分時間里,他都是抱著一把吉他彈唱,一首三分鐘的歌可以唱到10分鐘,穿插著叫出粉絲的名字,感謝她們送的禮物,分享有關這首歌的故事。直播1個月來,小智就擁有5000多粉絲,月收入5000元。小智的粉絲年齡群在18至30歲,每場直播中,小智的歌單既有TFBOYS,又有齊秦、張學友。
相對有背后團隊支撐的木子和小智,深知單打獨斗行不通,15歲的泉州臺商區男孩小斌(化名)在進入網絡直播之初,借助的是直播平臺的“家族”團隊經營。
看起來只是唱歌或聊天,但每天都要在電腦前坐滿8小時,枯燥得很。小斌開玩笑說:“房東見我整天關在屋子里自言自語,應該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吧。”
小斌說,一個新進主播要吸引人氣,要像包裝明星一樣“炒作”。通常的辦法是,與有人氣的主播提前說好,引發“對罵”制造事件,博取彼此粉絲的相互關注,收獲粉絲后,再慢慢經營。“家族”相當于主播的經濟團隊,團隊里的主播互相認識,和其他主播合作、互動來增加粉絲數和知名度。“家族”會在主播直播時為他增添人氣,有時,人氣高的主播在直播時讓同“家族”的新主播露個臉,帶動新主播的人氣。但一個平臺有時不僅有一個“家族”,幾個“家族”之間也會有互相競爭。
小斌干了3個月后,他就被“黑”了。記得有一次,別的“家族”的主播來挑戰,當時對方有6個人,1對6,對方在直播時亂罵、造謠,他一個人回擊不來,“名聲臭掉,真粉變成黑粉了”。小斌一生氣,把直播的設備都扔了,從此放棄了直播。
辭掉工作的小斌一直在外尋找工作,今年已身為人父的小斌,因兩次偷走室友手機,被派出所抓獲。
被叫停的“禁止行為”
“在網絡直播間,粉絲們更愿意看到的是努力、真實、個性的表達。”木子因為常在聊天中分享些生活經驗,被粉絲稱為知心姐姐。生活中,木子也常收到粉絲送的禮物。奉行“主播要么靠顏值,要么靠自黑搞笑”的小斌在線下,也會讓有興趣的粉絲加他的微信,來吸引粉絲。
為了培養粉絲的黏性,除了線上的互動,小智在線下還建立了粉絲群,不定時分享生活狀態,跟粉絲互動,如果有粉絲生日,還會單獨錄生日歌贈送,讓粉絲感受到如朋友般的問候。近期,小智打算辦個小型演唱會,邀請粉絲來現場觀看,拉進與粉絲的距離。
主播們通過各種方式去積累粉絲、增加收入,但也不排除個別主播以“禁止行為”吸粉。今年4月,文化部查處了一批直播平臺,多個網絡直播平臺也發布聲明,將加強監管,形成行業自律。
對此,小智說,內容中涉黃、涉毒、涉賭都是各大平臺嚴厲禁止的,罵人、抽煙喝酒也是不允許的。每次直播時,平臺都會有“巡管”查訪主播的直播間。一旦被巡管發現主播有禁止行為,直播間就會被關閉。
同時在公司簽約的木子說,若被公司發現直播中露胸,會被扣幾十塊,被直播平臺發現的話,公司要扣主播一個月工資。直播中,女主播被明確要求不能穿護士服、醫生等制服,一旦發現,就要立即停播并更換自己的衣服。
在魁鉞會文化傳媒公司的運營負責人看來,行業自律是一件好事。公司允許主播在直播時吃東西,但不能露出食物。除了平臺的巡管,公司也會有運營去到每個直播間巡邏,一旦發現要立即整改。他們會根據不同平臺的要求,制定一個綜合的管理制度,黃賭毒是監管的重中之重。“一旦停下來整改,就會有粉絲跑掉,所以制度執行得很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