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網9月20日訊 說起泉州市區的府文廟,你會想到什么?是大成殿里的孔子像、康熙帝御書的“萬世師表”?還是每年秋季開學前的拜孔子、領紅蛋,開筆石上留姓名?若時間的指針,再往久遠里回撥40年,那從府文廟走出又回來的幾代人,將異口同聲動情說道:“這是我的母校。”
有很長一段時間,黃團峰跟家人住在莊府巷,馬路對面,泉州酒店還未拔地而起。
還記得,那是1980年夏天,黃團峰3兄弟跟隨母親,從南安老家搬來泉州。父親在泉州工作,單位提供的房子就在莊府巷。9月開學第一天,他背著書包從莊府巷出發,一路前往府文廟。泉州第二中心小學,就在這里。
走往學校的路 能看見最市井的泉州
古城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小馬路,街巷并不寂寥。
從莊府巷出發,右拐進入中山中路,兩側都是騎樓,雨天不怕淋、夏天不怕曬。著名的“9間”就在這兒,9孔打通的店面,最時新的百貨鱗次櫛比,每次路過都是人山人海。
再往前走,是泮宮口,山門底下,各色閩南小吃在兩側開路。站在這里,你怎么都看不見府文廟的屋檐,因為當時泉州人氣最旺、規模最大的中菜市場就橫亙在眼前。瓜果檔位從泮宮口開始連綿縱深,魚腥味、豆腐味、瓜菜味、雞鴨禽味,配上攤主的吆喝聲、海鮮水槽的嘩啦聲,意外地讓人有滿足感,像在讀一本風物志,古城的風土人情和美食都在這里瞥見。
市民的菜籃子,在這里逛了又逛;周邊縣市區需要大宗海鮮置辦酒席的,也都到這里來。口袋里揣著零錢,孩子們往菜市里頭鉆,菜頭酸、蒜蓉枝、冰糖葫蘆……各種小吃拿在手上,一路吃回家。
當時的泮宮口,直走是菜市場,到不了府文廟,孩子要往左側的小巷子繞行。上學的路,雖只有七八分鐘的腳程,卻能經過泉州最繁華、最市井的所在。
一句“寫得很好” 37年后依然記得
一堵長長的圍墻,將孔廟與菜市場隔離開來,喧囂的市井聲,止步于孔廟前。一入孔廟,左右兩邊的回廊,一間間的教室,一陣陣清爽的讀書聲響起,3兄弟被領進不同年段,成了新到的插班生。9歲的黃團峰讀二年3班,在孔廟的東側,四五十張好奇的小臉,盯著他看。
班主任是30歲上下的語文老師,“她是惠安女,非常和藹,同學們喊她朱老師。”插班生的他和同學之間的陌生感還未消退。在一堂作文課上,朱老師在同學面前朗讀他的作文,并當范文講評。一句“寫得很好”,讓他內心波瀾壯闊。37年后回想起來,他的語調依然欣喜,“那天回家,感覺走路都是飄的。”
黃團峰的語文成績一直是佳好,作文更是出類拔萃,大學時還是文學社的社長,工作后是單位的“筆桿子”。可惜,朱老師在他五年級時離開學校去了廈門。當時通信不發達,隔市便是山長水遠,他和恩師就這樣斷連了。直到參加工作多年后,他才輾轉打聽到,老師過得很好,已退休多年。
當時的小學,語文、數學是每天的固定曲目。20幾歲的數學老師,在同學心里是相當重要的人,不少人常到老師臺魁巷的家中“走后門”。不過這個“走后門”,另有深意。那時,孩子們都喜歡去開元寺游玩,卻買不起門票,就打起了數學老師的主意。“開元寺的小后門,就在老師家邊上,進出的都是巷子里的老居民,不用門票。”
歷經半個世紀 他成這里最后的學生
“在府文廟里讀書,是幸福的。”府文廟是重檐廡殿式結構,各種規模宏大的木雕、石雕,成了他認識閩南古厝的第一課堂。孔廟里有一汪清澈的池水,成群的魚兒游來游去,每個課間休息,同學們趴在石欄桿上看魚兒潛游。他常帶來零食,星星點點撒在池面上喂魚兒,這是他和同學久看不膩的自然課堂。黃團峰說,這里環境清雅,學習氛圍一直都很好。
即將讀六年級時,學校通知大家“要搬離府文廟了”,因為府文廟是文保單位,為了保護它,學校遷至東觀西臺與延安小學合并,仍為第二中心小學;府文廟前的中菜市場,一分成三:溫陵路菜市場、龍宮菜市場和新門街菜市場。
從1929年辦學開始,歷經半個多世紀后,府文廟恢復了原來的樣貌,黃團峰成了這里最后的學生。學校換了新址,可母校的情結,他一直安放在了府文廟里。
如今,黃團峰是泉州古城辦副主任,他帶兒子到過許多次府文廟。孩子很小就懂得,到這里拜孔子、領紅蛋,這里是爸爸的母校。
2016年,黃團峰一家三口有幸參加了春晚府文廟分會場的直播。“前期兩次彩排都遇到了冷夜雨,雨打在臉上,特別冷。”有些人在第一次彩排后就放棄了,而黃團峰說,他必須親眼見證母校這重要的歷史時刻。那一夜,母校的美震撼人心。兒子也說:“爸爸,你的母校很美啊!”他覺得,一切都值了。(記者 劉燕婷 黃謹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