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橋之隔 不同的家庭一樣的痛苦
整天都把自己關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一只耳朵也漸漸失去了聽覺
在與江南街道僅有一橋之隔的臨江街道,魏阿姨也經歷了和老陳一樣的苦痛,她在失獨最初的日子里,也不愿意接觸外界,也曾想過尋求短見。
現在,魏阿姨開始慢慢接觸社區文化活動,接受政府的救助。魏阿姨的聲音很洪亮,嘮起家常,不斷地夾雜著她爽朗的笑聲。獨生女兒已經走了12年,別人都說,魏阿姨夫妻心情開朗很多了,但談起那段往事,在爽朗的聲音后,魏阿姨還是流淚了。
2002年農歷7月27日上午11點,是魏阿姨失去女兒的那一刻。魏阿姨永遠記得,那天女兒又開始鬧感冒發燒了,一直喊熱。丈夫負責在旁邊扇著扇子,魏阿姨揣著一點錢匆匆忙忙地出門去買藥。等回到家門的那一刻,因為沒有燈,這個茅草屋里依舊是那么黑,丈夫還在那里打著扇子。但拉拉女兒的小手,魏阿姨的心,跟女兒的身體一樣,都涼了。
“人都死了,你還扇什么扇子?”魏阿姨說,當時她再也忍不住憤怒,向丈夫大吼,然后只能抱著女兒號啕大哭。
21歲的女兒突然逝去,魏阿姨錯過了最后一面,也沒有聽到女兒的遺言。她還是在丈夫的嘴巴里,知道女兒在彌留之際,只是囑咐了爸爸幾句,“爸爸你要照顧好媽媽,媽媽的身體不好。”
整天都把自己關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一只耳朵也漸漸失去了聽覺……
懂事女兒 上班2個月查出白血病
本是愛美、攀比的年齡,但女兒從小就沒有向爸爸媽媽要過錢;畢業后找到了一份會計工作,可上班才2個多月就查出白血病
時間回到1981年秋天,女兒小紅誕生了。
魏阿姨覺得女兒很懂事,在那些年里,因為家里困難,吃什么穿什么都很緊張。本是愛美、攀比的年齡,但女兒小時候就從來沒有向爸爸媽媽要過錢,魏阿姨說,每次覺得愧疚的時候,女兒卻總是安慰自己,“媽媽,我們不需要去打扮的。”
之后,因為工作的調動,魏阿姨一家三口從三明返回了泉州老家,但因為經濟拮據,之前就租住在泉州市區前坂的一間雜草房里,之后搬到一處租房。1998年,魏阿姨變賣了首飾嫁妝,東拼西借地湊了1萬多元,將女兒送去了當時的泉州商業學校讀書。
畢業之后,小紅一直沒有找到工作,雖然曾經在一家五金店里做實習會計,但三個月后工作還是沒有保住。一個三口之家,兩個女人都沒有工作,小紅一邊幫忙做家務,一面盤算著怎么去上班。
最后,小紅終于找到了工作,在一個唱片銷售處做會計,但才上了2個多月班,小紅卻無緣無故地發了兩天高燒。魏阿姨將女兒送去醫院檢查,經檢驗得知,小紅患上了白血病。
悲傷夫妻 開始新的生活
因為親戚的不斷串門聊天,樓上還有一名與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不斷地前來噓寒問暖。迷糊間,魏阿姨就像感覺女兒又回到自己身邊一樣,心情也開始慢慢好了起來
在女兒患病之前,魏阿姨已經找到一份清潔的工作。小紅患上白血病后,一名同事保安自稱他80歲的父親可以治療這個病。
魏阿姨記得,那時女兒的肚子圓鼓鼓的,老醫生沒有收錢,但為了給孩子治病,老人還特意搬來住,單單是退燒,就忙了2個多月。
燒退了,女兒的情況似乎好了一些。但命運似乎仍要刁難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庭。就當治療還在繼續時,這名老醫生卻因為患上了感冒,沒法出診了。魏阿姨記得,那段時間里,女兒的病情似乎又反復了。
2002年農歷7月27日上午11點,當魏女士忙著給女兒去抓藥時,年輕的小紅卻悄悄地離開了。
失獨初期,夫妻倆的家里人便開始不斷地來“串門”。
魏阿姨說,女兒去世時,母親也離開了人世,兄弟姐妹希望她去照顧下老父親,來緩解情緒。因為親戚的不斷串門聊天,樓上還有一名與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不斷地前來噓寒問暖。迷糊間,魏阿姨就像感覺女兒又回到自己身邊一樣,心情也開始慢慢好了起來。2個月后,從外地回來的弟弟,又拉又勸,愣是把魏阿姨夫妻拉回了娘家,開始照顧老父親。
女兒去世后,魏阿姨因為心臟病還動了手術,需要長期吃藥,而且沒法上班,家里的收入只能依賴丈夫的退休金和打些零工。經朋友介紹,魏女士夫妻離開了傷心地,搬到了鯉城區臨江街道,有了新的地方,新的生活。
新的生命 新的希望
老陳只要能天天看著小兒子,就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心里像吃了蜜似的。但新的問題是,他已經50歲了……
和魏阿姨迎來的新生活不同,老陳的新生活,則主要是因為新生命的降臨。失獨后的日子,岳父母不斷催促夫妻倆再生一個。吳天賜很快為老陳夫妻倆辦好了生育服務證。證件辦下來沒多久,老陳的妻子自然懷孕了。
但自始至終,老陳都覺得再生育很不靠譜。老陳算了一筆年歲賬:如今他已經50歲,等到孩子大學畢業,走向社會時,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能不能擔負得起一家三口和孩子上學的支出,“難道這孩子來到世界上是來受苦的嗎?”
老陳找到吳天賜,要吳天賜動員他的老婆,放棄這個孩子。吳天賜有點郁悶,他勸老陳,政府可以幫這一家辦理低保,困難準會過去的。老陳拗不過這位老朋友的勸說和家人的堅持,最終還是勉強同意了。
2014年6月30日,老陳的第二個兒子誕生。從此之后,賦閑在家的老陳終于有了工作,每天與小兒子形影不離。小兒子的降臨,給夫妻倆帶來了莫大的安慰。如今老陳只要能天天看著小兒子,就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心里像吃了蜜似的。
老陳說,他是一個不稱職的專職奶爸,妻子因為年齡大了,幾乎沒有什么奶水,他只能給兒子喂奶粉。他無法再去打工,妻子自從大兒子去世之后,精神時常恍惚,只能打些零工,貼補家用。
對于老陳的情況,吳天賜也有些擔心。“什么都要用錢,家里還有債務,老陳有殘疾沒法工作,夫妻兩個收入又不多”。吳天賜說,目前的補助大部分限制在失獨家庭里,老陳沒了這部分福利,未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