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竹筆筒
父親的竹筆筒
父親離開我們73年了,他的筆筒還靜靜地擺在家中大廳。這只暗黃色的筆筒,是父親留給我們唯一的遺物。
筆筒口像個心形。是我惠安小岞的表哥家前的竹子做的,表哥看它長得奇,拿來送我父親,如今也有80多年了。筆筒上有排字,“檀欒老節有余春”,是父親寫的。那時他快60歲了,寫這7個字,一是想老有所為,二是竹子雖老還能做筆筒。
凝視筆筒,往事歷歷在目。父親是個博學先生。24歲,鄉試考上秀才,25歲在府試中,舉人不第,獲廩生榜首。
38歲時,父親到廈門當家庭教師。教學有方,任教4年后,應鼓浪嶼富紳林爾嘉邀,去臺灣任教。在臺灣林家教書,他認識了望族辜顯榮。辜顯榮聽說他來自惠安,又同是辜姓,喜出望外,頻繁與他交往。辜顯榮是辜振甫的父親,不久后,與我父親結拜。
父親性格溫和,從不發脾氣,他講課通俗、靈活,孩子們都愛聽。45歲時,父親被辜家聘為家庭教師,教授辜振甫等孩子讀書。
辜振甫字公亮,就是我父親取的,希
望他能成公謹和諸葛亮那樣的曠世奇才。因為父親跟辜顯榮同姓和同鄉,學生們私底下稱他為“同先生”。辜振甫傳記《勁寒梅香:辜振甫的人生紀實》中記載:“‘同老師’從不遲到,留給學生印象最深的是頭戴瓜皮帽,手中握著水煙袋和打手心的竹鞭。說話時鄉音濃厚,但讀書時卻字字精準。”
辜振甫敬重父親,記得2004年,辜振甫夫人嚴倬云來泉州,對我說:“振甫每年清明節和恩師忌日,都自己開車到位于臺灣的恩師墳地祭掃,三鞠躬。”
在臺灣教書時,每年春節,父親一定回家一個月。一回到家,很多文人墨客來拜訪,經常很忙碌。然而,不論有多忙,每天晚上,他都會騰出時間陪奶奶。奶奶愛喝小酒,父親每晚拿出家釀地瓜酒,陪老人小酌,哄老人開心。他的孝順,影響我們世代子孫。現在,我老了,兒孫們也對我很好。
1937年,父親買好船票想回家,遇到日本發動侵華戰爭,沒搭上船。戰時,通信聯絡困難,我們沒能見他最后一面。直到1945年,我才到臺灣,在他墓前祭拜。如今,他的一言一行還影響著兒孫,我們都努力學他的孝順、溫和、博學。
(講述人:辜炯成 93歲 臺商區 退休教師)
征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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