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印記 刻著烽火歲月
94歲的陳秀,原本姓叢,1944年當上民兵團團長,帶著700多人打鬼子時,因為擔心被鬼子和二鬼子抓了家屬,改名換姓。
90歲的楊其山,一聽到狗叫,就會很煩,不是因為怕,那年頭,狗叫不僅會暴露游擊隊,還會引來鬼子,讓無辜的百姓遭殃。
92歲的洪瑞英,談起當年十二姐妹燒日貨的情景,會不自覺地用力揮著手里的鴨毛扇,仿佛要把燒日貨的黑煙、火焰和臭味驅散。
烽火歲月里,留在老兵身上的習慣和印記,背后都是一段驚險的抗戰故事,我們應該把最高的敬意獻給他們。
“戰爭讓我失去很多,卻有了一個相守一輩子的老婆”
陳秀:為抗日改名換姓
臨近中午,家住南安市區的陳秀準時開飯,張羅著給臥床不起的老伴于秀齡喂飯,女兒叢麗娜,大多數時候會過來,把老人安頓午休了,再回家。
“我本來姓叢的,參加抗日,怕被鬼子和二鬼子抓了家屬,就改名換姓。”94歲的陳秀說,1944年,他當上山東叢家莊、隨家莊、郭家莊三個莊子的民兵團長,民兵有700多人,作為團長,他就用了母親“陳秀英”的前兩字,巧合的是,后來跟革命伴侶于秀齡,不僅同歲,還都有一個“秀”。
吃不上飯還提心吊膽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東西都被鬼子和二鬼子搜刮,我們的糧食只能東躲西藏。不過,二鬼子畢竟理虧,比較好對付。”他比劃著說,當時最刺激的事,就是背著子彈袋,用高粱秸稈塞滿,“整個鼓鼓的,看不出真假,二鬼子害怕,就把子彈和手榴彈交出來”。
“一旦暴露,馬上就會被抓起來,會怎么死,就不知道了。”他不斷撓頭,對那段“不知明天是死是活”的經歷,顯得很不舒服。騙過二鬼子,每次都能掏到幾十發子彈,留下一小部分,其他交給游擊隊,有時也組織一些大活動,“朝鬼子駐地開槍,開完就跑,引誘鬼子出來,讓游擊隊打”。
民兵多了,每天晚上都要去鬼子的據點查看。“他跟我們說過,一個來回,就要50華里(注:1華里等于0.5公里),一身都是汗。”叢麗娜,打小就聽父親講這些故事,日本投降的消息,是從據點的日軍都跑光判斷的,“他說大家都很高興,鬼子跑了,不用再打仗,二鬼子也蹦跶不了”。
1950年,陳秀和妻子在上海結婚,到現在已65年。他們的故事,之后也成了一樁美談:2009年于秀齡病危,醫生束手無策,陳秀天天陪著講話,老伴奇跡般挺了過來,活到現在。“沒有看到我爸,我媽是不會吃飯的。”聽到女兒這么說,陳秀有點不好意思,但握著老伴的手又緊了些,“戰爭讓我失去很多,卻有了一個相守一輩子的老婆,夠了”。
“戰爭不是好東西,發起戰爭的更是壞蛋”
楊其山:打狗掩護游擊隊
祖籍河北的楊其山,小學參加學生救國會,15歲當上當地青年抗日先鋒隊主任,20歲正式參軍隨部隊南征北戰。70年來,記憶中只回過老家一兩次,“想著到外面殺鬼子,沒想到離家后就回不去了”。他和老伴住在泉州市區何厝埕,一條幽靜古巷里的老房,大概每個月跟兒子見一次面。
“他就是耳朵和眼睛稍微不好,其他都健康著!”老伴湯阿婆悄悄地說,他不喜歡狗,一聽到狗叫,就會很煩,還會跑出去看。
“當時我們還小,拿鬼子和二鬼子都沒辦法,只能幫游擊隊做一些掩護、報信工作,狗就很討厭,老壞事。”楊其山說,村里是片平坦的莊稼地,一抬頭就可以看見5座炮臺子,那是日軍的據點。游擊隊來了,狗會叫,鬼子的摩托車就會開出來,沒碰到游擊隊,就會開槍打百姓,“太壞了”!
對狗的厭煩,由此產生。“當時,我們去把狗打死,附近幾個莊子的狗,全都打死。”點上一根煙,楊其山用力吸了兩口,想了一會,笑了起來:主人自己打,死狗就留著,先鋒隊打,死狗也要拖走,“就有狗肉吃了,還受到游擊隊表揚”。
大部分時間,楊其山都不說話,非常安靜。“我在廚房做飯,邊上就是書房,他在看書寫字,可以一句話都不說!”湯阿婆說。“沒有必要的話,就不要多說話。”楊其山1944年參軍,做后勤工作,負責籌措物資,有時候還要跑很遠,到集市賣些東西,“不能多說話,容易暴露身份”。
“我不跟孩子講戰爭的故事,因為戰爭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發起戰爭的更是壞蛋!”每天清晨6點,只要沒大風暴雨,他都會騎著一輛六十年代的“老爺車”,在靜謐的古城轉上一圈,騎到江濱公園靜靜抽一根煙,然后一個人靜靜地回家,繼續過日子。
“年輕的時候不怕死,做了一點事情”
洪瑞英:十二姐妹燒日貨
“我其實沒什么大貢獻,年輕的時候不怕死,做了一點事情,就像整個革命事業大海里的一滴水。”這樣一句話,南安市碼頭鎮金中村92歲高齡的洪瑞英用閩南語念出來,一遍又一遍。
“我沒有見過日本人,但抗日活動還是有的。喝血酒,義結金蘭!”她說,當年她組織十二姐妹會,游行、刷抗日標語等都要走前面,起到帶頭作用,別人壯膽就會加進來。當時,附近村里還有商店賣日本的東西,主要是布匹、膠鞋,引起大家反感。“一開始沒人敢去,我們就帶頭,先喊口號,再把東西拿出來,在店門口燒起來,味道很臭,黑煙很大,店主也不敢說什么,畢竟這是日本貨。”洪瑞英用力揮著手里的鴨毛扇,仿佛要把黑煙、火焰和臭味驅散,回過神來又有點不好意思,“大概就是這樣了”。
70年過去,當年的十二姐妹,現在還活著2個,洪瑞英和李秀鳳。“我倆同歲,她后來退出,我堅持下來。”洪瑞英說,當年她15歲,18歲加入地下黨,2個月打通仙游、永春、南安到晉江沿海交通線,“隨便一次意外,我就沒命了”。
洪瑞英恨日本人,是由于在印尼的父親,本來每月都會寄2元回來,戰爭爆發后就斷了,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風,后來共產黨員到村里,她就申請加入,1941年得到組織批準,還拿到一本《列寧文選》,她珍藏74年,去年12月捐給南安市檔案局,“給子孫后代怕丟失,檔案館是最好的去處”。
“她以前都不怎么說的,這兩年要我幫忙找資料、復印,誰想要,只要用途正當,她都給。”兒子林瑞闊說,現在家族有60多個子孫,也都知道老人是老革命,回來看到一些證書、勛章,就會問起,老人很高興,一講起來甚至會忘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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