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電磁波的發現,人類發明了電報、電話……又隨著無線電技術的運用和推廣,人類生活的地球似乎變小了。如今我們更是鐘情于手機、微信等新興媒介,漫游在“信息高速公路”上,幾千里之外的信息,都可以在瞬間完成,真正印證了“天涯若比鄰”這句話。于是,傳統的書信被邊緣化,許多年輕人甚至連書信的格式都不懂,也自然沒有收到書信時,那種“家書抵萬金”的親切和興奮。根據史料得知,早在秦代時期,先人就有用書信交流的習慣,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書信大量出現,人們就以這尺牘有限之地,敘綿綿無盡之情,把相隔甚遠的人,通過這薄薄的一張紙聯系起來。尤其是在明代中期,鄭和下西洋后,帶動了閩南地區多數民眾過番,當時他們也是以書信往來的形式,和大洋彼岸的親人們互相傳達牽念、關切……這些信件,還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僑批”。
漂洋過海的鄉情
日前,永寧純璽美術館展出了一批頗有歷史感的“僑批”。每一封“僑批”都講述著華人出洋謀生、寄批回鄉的歷史軌跡,以及先僑在異國他鄉艱苦創業、愛國愛鄉的精神。
“僑批”,也被稱為“銀信”。因為閩南方言把“信”讀成“批”,所以就將華僑寄回家鄉的書信稱為“僑批”。通常華僑在寄信回家報平安時,還會在信件內附上一些錢,所以它的主要特征就是“銀信合一”,既有家書又有匯款憑證等雙重特征。
有僑才有批,“早期的海外移民,出國前都生活在以家族為中心、以家庭為本位的宗法倫理社會,非常注重孝道和血緣,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定時定期地向家鄉眷屬提供養家和其他各種生活費用。”印尼華僑陳啟發的弟弟陳啟樵介紹,大哥陳啟發結婚后沒多久,他就受到當年過番潮的影響,孤身前往印尼發展,“我們家以前有12個兄弟姐妹,家庭非常困難,吃肉都是靠賒賬的,都得等到收到大哥寄來的錢,我們才能去結賬。”
陳啟樵介紹,當年大部分出洋謀生者的初衷并不是落地生根,而是想賺一些錢寄回家,養家人、置產業、光宗耀祖。當年陳啟發過番之后,也是非常的艱辛。“他在信里說,最開始是去當勞力,很辛苦之后才有了第一桶金,而后才開始置辦各種工廠。”陳啟樵介紹說,當大哥在印尼站穩腳跟之后,他最掛意的還是家鄉的親人,總是不忘寄錢寄信回鄉,并囑托在鄉的親人們要捐資公益,但由于以前的交通不方便,所以經常會有僑批延期或丟失的情況發生。
除了大哥陳啟發,后來,陳啟樵的幾位兄弟姐妹,也陸續過番到印尼、馬來西亞等地,也總會給家里來信,作為幺兒的陳啟樵就當起了家中“回批”的角色,于是他總是用一句句“平安”告訴遠方的親人不必牽掛。
寶貴的文化遺產
據陳啟樵介紹,以前的僑批業是由水客業(早些年的快遞員)發展而來,明清時期,沿海人民出洋謀生比較多,他們與家鄉親人聯系及寄送安家費,多靠隨輪船往返的水客代帶。隨船的水客數以百計,代帶的信款成批到達家鄉。隨著銀信業務量的增加,以及僑胞需要回寄的款項、物品越來越多,單由水客接單已難以滿足僑胞們的需求,僑批經營者逐漸創建了自己的僑批局,也叫作信局、批館。
據我市收藏協會秘書長谷晉青介紹,當年,石獅僑批業風生水起,榮昌信局在城隍街,僑源在福建橫路,新民在太原路,百川在大侖街,慶昌在建興街尾,在民國時期各僑批都有行號,各行號有專人送款或通知收款人到所屬行號領取。隨著時代的更替,大部分僑批館已消失,被保留下來的有鳳里街道后花社區的謙記樓和寬仁社區許厝埔聯泰樓等地。
由于僑批信局不需要對外營業,因此一般設在店面的二樓或者華僑自建的番仔樓或者古大厝里面,可以說,誠信是僑批文化的精髓,更加是華僑家庭的傳統家風,所以我們也能看到,這些優良家風被鐫刻在這些建筑物的門楣石碑上,警醒著子孫后代世代傳承。
那時候石獅僑批信局的業務量非常大,特別是春節前夕和農歷七月普渡期間。海外華僑不僅每月固定給家人匯錢,也會在這幾個重要節點通過僑批匯來資金,有些在外發展得不錯的僑親更是會匯來大筆資金,囑托親人在家鄉建房興業,同時捐資公益,回報桑梓。
隨著通訊及金融業的發展,1975年,僑批業正式歸人民銀行管理。1980年,中國銀行在石獅群英北路重設中國銀行石獅辦事處,石獅所有僑批業皆由中國銀行獨辦,專門設立石獅僑匯派送站,此時,收發僑批的方式也慢慢發生了改變,原來需要有人派送的僑批轉變為由領取人到銀行領取。
到了20世紀70年代,僑批業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但作為見證華僑移民史、創業史的珍貴歷史文物,仍舊有著沉甸甸的文化力量。尤其是對于石獅這個著名僑鄉來說,每一封僑批都是一個故事,一份鄉愁。它作為珍貴的鄉愁記憶文獻,未來希望它能被傳承、被保護,讓更多的年輕人能夠記住老一代華僑對于祖地的眷念與貢獻。
?。ㄎ恼虏糠仲Y料由谷晉青先生提供) (陳嫣蘭/文 郭雅霞/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