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我們許多人的認知中,花磚在泉州、廈門、漳州,與下南洋、洋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坦白講,我一度不太相信,這種只在磚表面上增添幾筆花紋的瓷磚,會晚至清末民初才由下南洋的華僑帶回國內。
一位泉州古建筑專家跟我說,事實確實如此。
那是大概一百年前的一股建筑時尚風潮,代表著財富、身份、新美學,見證著被裹挾前行的建筑營造進化、中西文化交融,最終才留下如今我們對于“歸僑”“洋樓”“花磚”這些文字的時代印記。
簡單說就是,一百年前,我們國內還燒制不出國外進口花磚的那種質地耐久的產品,也沒有花磚鋪地貼墻的建筑美學傳統。我們悠久的燒陶工藝雖然可以燒出遠比花磚硬度大得多的陶器,卻沒將這種工藝大面積地應用于建筑材料。
那是一個水泥還是進口,釘子還叫洋釘的年代。閩南人為生計下南洋,衣錦還鄉時最熱衷的一件事,就是在家鄉蓋房子,在鄉鎮祖籍地或進泉州府城買一塊地,不論單棟洋樓還是傳統大厝,在空間形制、建筑裝飾上都開始出現了中外交融。
其中,花磚是一個非常搶眼的裝飾材料。其工藝繁復,產量少,又因為從海外直接運回的費用貴,因此,我們現在看到的花磚一般只鋪重要的建筑面。
最常見的就是用在迎賓的客廳地面和大門的對看堵,極少出現像葡萄牙里斯本這種外墻全部貼花磚的情況。我們的外墻,除了石質,仍然是用閩南特有的紅磚。除了貴以外,這或許也和中國人素喜淡雅的民族性格有關。
花磚傳入閩南后,開始陸續出現了國產的花磚廠,但據稱,即使到了上世紀50年代,我們自己生產出來的花磚質量依然比不上進口的。
難怪當我們推開幾十上百年的洋樓,遇見花磚時,不曾覺得那絢麗的顏色染有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