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女服飾：奇而不俗 艷而有韻

　　14日，“最美海岸風情惠安”2023年文旅經濟嘉年華暨文旅消費季活動在惠安縣崇武鎮文化廣場啟動。活動現場，6名身著惠安女服飾的表演者，一邊展示傳統的惠安女服飾，一邊用古箏、小提琴、琵琶等樂器演繹傳統名曲，為市民和游客送上了一場視聽盛宴。

　　如果說惠安女是一張活的城市名片，那么惠安女服飾就是這張名片最醒目、最亮眼的標志。惠安女服飾在漢族服飾中獨樹一幟，其在百越文化、中原文化、海洋文化等多種文化相互碰撞融合的過程中，不斷演變成其獨特性，具有較高的實用藝術價值和民俗文化研究價值。2006年5月，惠安女服飾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小岞地區老中青少惠安女鄭慧芬 攝

　　巾幗服飾中的一朵奇葩

　　當落日余暉灑落海面，一群惠安女挑著趕海的漁獲行走在金色的沙灘上，陣陣海風撩動著她們印花的頭巾和寬大的褲管，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風情旖旎的一幕所牽引。

　　黃斗笠、花頭巾、短上衣、寬筒褲，就是惠安女服飾的典型搭配，它是漢民族服飾中最具視覺沖擊力的個性服飾，被譽為“巾幗服飾中的一朵奇葩”。

　　要說“奇”，還得提一提當地流傳的一句民謠：“封建頭，民主肚，節約衣，浪費褲。”“封建頭”是指惠安女總是用花頭巾和黃斗笠嚴嚴實實地包裹面部，僅露出五官；“民主肚”是指惠安女在勞作中露出肚臍卻不遮擋；“節約衣”是指惠安女上衣短小至腰部，袖口收緊到小臂的中部，用布節約；“浪費褲”是指下裝褲管特別寬松肥大，與上裝形成鮮明對比。

　　如此設計，是出于生產和生活的需要。過去，惠安女的主要勞動是幫助出海歸來的丈夫搬運海鮮。海上日頭毒辣，斗笠可以遮陽防曬，雨天也可避雨；海邊風沙肆虐，頭巾可以擋風防沙、御寒保暖；短上衣和短袖口不易被海水打濕，有利于干活利索；寬褲腳方便在海灘上挑擔快步行走，被海浪打濕了也容易風干。

　　惠安女服飾不僅承載了“惠女精神”，詮釋了勞動產生美、勞動創造美的深刻內涵，也表露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審美意蘊。

　　惠安女服飾市級代表性傳承人李麗英受訪者供圖

　　起源成謎與時空差異

　　惠安女服飾蜚聲中外已久，最近幾十年內，專家學者們對其進行了各類學術研究。他們通過提煉對比各種民族服飾的基因，試圖解讀出惠安女服飾的真實來源。

　　人們驚訝地發現，惠安女服飾簡直就是一個“萬花筒”——既有彝族的元素，如百褶裙、繡花翹頭鞋、帽子、挎包、手鐲、手環；也有苗族的元素，可從風俗及“蝴蝶”圖騰崇拜里找出例證；還有傣族的元素，如短衣、竹帽、腰飾；兼有瑤族的元素，如紋樣等。

　　在缺乏明確清晰的文字史料記載的語境下，難以形成最終定論。惠安女服飾的起源成了一個謎。

　　惠安女服飾是百越文化、中原文化、海洋文化等多種文化碰撞交融的服飾民俗文化遺產。而在漫長的歷史演變中，這項服飾民俗文化遺產呈現了較為明顯的時空差異。

　　“并不是所有的惠安女都是這種裝束，惠安女服飾只分布在惠安東部沿海一帶的崇武、山霞、小岞、凈峰四個鎮。從整體風格上可以大致分為兩類，崇武、山霞流派，小岞、凈峰流派。”惠安縣文化館相關負責人介紹。

　　的確，細看之下，崇武、山霞的斗笠頂端是圓錐狀的，而小岞、凈峰的斗笠頂端是球狀的；崇武、山霞的頭巾多為白底綠花或綠（藍）底百花，而小岞、凈峰的頭巾以粉紅碎花為主；崇武、山霞的寬筒褲多為黑色，而小岞、凈峰的寬筒褲多為藍色。

　　除了地域空間的分布差異，時間軸上也有的刻度。“惠安女服飾的演變，伴隨著歷史的變遷。像銀腰鏈，現在是惠安女已婚的標志，但最初是男人的腰帶。50年代后，男人穿中山裝，銀腰鏈成為女人專用。銀腰鏈形狀如船上的錨鏈，寄托了惠安女對討海親人的思念。”惠安縣文化館相關負責人說。

　　惠安女服飾市級代表性傳承人曾梅霞受訪者供圖

　　“道”不同卻相為謀

　　惠安女服飾雖幾經變化，但至今仍保存著獨有的神韻，這與許多傳承人對傳統服飾的守護息息相關。

　　作為惠安女服飾省級代表性傳承人，幾十年來，“老守藝人”詹國平不僅一針一線練就了純熟的手藝，更通過收藏來表達自己對惠女服飾的深情。詹國平的工作室收藏著清末至今所流行的惠安女服飾及頭巾繡品、飾物等近400件藏品。

　　除了收藏，詹國平還積極參與“非遺進校園”活動，以繡品展示、手工制作、文藝匯演等方式，喚起孩子們對惠女服飾文化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平整的針線、貼合的衣角、明艷的配色……眼前這些亮麗多彩的惠女服飾，大多出自康復順之手。今年70歲的康復順，是遠近聞名的惠安女服飾制作師傅。盡管腿腳不太利索了，但手上功夫仍是一絕。

　　堅持傳統手工藝，并不等于守舊。這些年，康復順從未停止對創新的思考。去年，他縫制的“惠女旗袍”獲得了惠安縣2022年非遺手工藝品服飾類一等獎。這對“老守藝人”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老一輩的傳承人往“舊”里做文章，新一代的傳承人從“新”里找門路。

　　“惠安女服飾的上衣，也可以搭配長裙、西褲，別有一番風韻。”點開李麗英的抖音賬號，可以看到各種關于惠安女服飾新潮穿搭的短視頻。2021年10月，李麗英成立了泉州海娘子服飾科技有限公司，致力于推廣改良版惠安女服飾，“我們既要保留傳統服飾的精髓，也要尋求惠安女服飾與現代服飾之間的結合點，讓年輕一代的惠安女更愿意穿。”

　　崇武、山霞的惠安女服飾鄭慧芬 攝

　　為了打破人們對惠安女服飾“土”的刻板印象，鼓勵更多姐妹穿上家鄉的特色服飾，李麗英不斷嘗試。“只有跟上時代的變化，才能煥發新的生命力。不管別人怎么指指點點，我都會堅持下去。”

　　“讓惠安人自己喜歡還不夠，要讓外面的人也見識我們惠安女服飾之美。”土生土長的惠安女曾梅霞，憑著一腔熱愛創辦了惠安女民俗風情園，并發動當地惠安女組建了一支惠安女模特隊，設置挑擔、拾貝、曬網等勞動生活場景，吸引了眾多海內外畫家和攝影師前來采風創作。

　　身著惠安女服飾的惠安女成了畫紙上、鏡頭里最美的風景，各地游客慕名而來。曾梅霞為她們提供不同年齡段不同款式的惠安女服飾，讓游客穿著惠安女服飾參與當地的民俗活動。她用自己的方式，感染著越來越多的人。

　　留形還是留魂，循規還是越矩，內慧還是外秀，都是匠心驅使，也都是惠安女服飾傳承的有益探索。正是有了眾多傳承人的守正創新，惠安女服飾才能以頑強的生命力，在傳統文化中綻放光彩，在匠心傳承下繼往開來。（記者 何金 通訊員 王梅馨 陳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