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很喜歡找閩南這種三進五開間的房子,最有閩南特色。這種屋子作為工作室、茶店,或者休閑空間,是很好的,但是作為客棧,并不適合。往往廳很亮堂,房間很暗,這樣人居住在里面,會有不適感。其次,給排水是最大問題,一旦挖了水路,就會破壞墻基;還有屋瓦問題,屋瓦固然好看,還有散熱功能,但是它有縫隙,經常會散落灰塵,掉在床上,處理這些問題都很復雜,改造起來很困難。”
“老房子改造過程中隨時都要調整改變,跟著邊做邊學邊玩邊試錯,每一次改造老房子,就像自己快要生出來的孩子一樣。”
“老房子改造,有的地方,涂上點顏色, 就稱地中海風格,一堵白墻,人們恨不得填滿它。我的審美不是這樣的,可能是年齡的問題吧,經緯笑了笑,他才33歲。“白色、盡量留白,我覺得有時候只要一點符號式的元素就夠了,太多了就雜亂了,設計和生活也是一個道理。”
從2013年3月的肅清門客棧到今年即將完工的厝埕旅宿,這幾年,西街的變化也有目共睹,滿城都在講文化旅游的東西,你逢人不說都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在忙裝修,連80歲的阿婆經過我門口,都會問我是不是要開民宿,可見現在民宿的這種東西已經過熱了。大家都以為這是個金礦,其實做過的人都知道是賺不了多少錢的。”
面對外面不同人提出的資金入駐,經緯是很冷靜的,他覺得在團隊運作還不夠成熟,還有差距,想慢慢走,果斷拒絕了。“商業經濟下,爆發的越快,往往熄滅得也越快”。
他老回憶起自己小時候,在西街巷子口,搬來小凳子,和小伙伴下軍旗,沒有可樂,沒有空調,午后涼風偶爾一吹,可舒服了。那個時候,很少有背包客出現的機會。“1993年,我還是一名小學生,那時還沒有豐澤區的概念,泉州只有鯉城,田安路還是田地,我站在兒童醫院門口,就可以一眼望見大坪山,市區只是那么一點大。”
西街也歷經幾代更迭,之前為了找到老房子,大半年里,經緯騎著小電驢和老蔡,每天逛西街。為了可以租到喜歡的老房子,他跑了香港、上海,專門和房東們談租期,砍房價,把對老房子的翻修照片,帶給房東看,希望得到理解和支持。
“太磨人,太糾結了,我們在老房子的改造里面,發生很多不愉快的事,在西街開客棧,在別人眼里似乎很賺錢,其實并不是這樣,從選點、裝修、運營等,很多不定因素。我們現在有3個店,互相彌補,還算能承受得過來。但他知道其實不少客棧,維持下去是有點艱難的。
不過最令經緯歡喜的就是,看到老房子改造的前后對比照片,還有通過客棧、青旅平臺,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他記得之前有一個朋友叫蟲子,提著一個拉桿箱,穿著邋遢,走進眾山小,我以為他是賣狗皮膏藥的。結果一聊天,對方原來是云南大學人類學碩士研究生,來廈門大學考博士的。剛面試完,成績還沒公布,他想趁成績出來前這段時間,做一件以后沒機會做的事情——流浪歌手。他就一路拉著音響,從廈門到泉州再到福州,一路賣唱到武漢,不了解的人誰能想到他的真實身份呢?
很多人貌不驚人,故事一籮筐。
還記得之前一個董小姐,從上海來,渾身紋身,抽著煙進來,住了一個星期,默默不說話,原來她是《孤單星球》旅游撰寫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我,等到我看到雜志和照片,意外發現這不就是住過我青旅的嘛。
她在泉州待了一個月,走過很多僻壤的地方,寫成文字,她還寫到肅清門客棧。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經緯。她不止寫過泉州,還寫過湖南和廣西。后來了解她履歷,原來這個姑娘,是華東師大日語系畢業的,在日本第二大廣告公司工作過6年,因為每天工作達10個多小時,家的功能淪落成一間更衣室,換一身衣服就要出來上班了。她2013年選擇離職。
“很多人都會用物質的成功與否來衡量一個人,但是接觸青旅,讓我認識了很多很好玩有趣的人,讓我對金錢的概念有不同的認識,我更傾向于成功的人是那些精神世界富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