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人或許會發現,西街舊館驛巷口左右兩側的門牌號差距很大,東邊26號,西邊卻是151、149這樣的大號。這是因為泉州的巷子門牌號是左右單雙號各行其道,若一側都是大宅子,占地廣,戶數就少,門牌號自然就小。劉寶珠22歲嫁到的這處舊館驛26號,就是個大戶人家,出過三位清朝舉人,人稱“舊館驛龔”。
龔家是書香世家,子輩們沒入仕,一般都會當教師。先生龔宛生在成功中學做過劉寶珠的老師,參過軍,之后又進入上海著名的報紙《申報》當了近兩年的記者。
劉寶珠特別有趣地說,14歲回國后,自己不苗條還有點胖,但可能太活躍了,愛參加活動,在人堆里特顯眼,導致很多人追求。在南安成功中學讀書時,青年老師、同學中都有追求者,還有老師在考試時偷偷塞答案給她。
要在一群情敵中脫穎而出,不得不佩服龔宛生“真有兩下子”。
還在南安任教時,他幾乎每天下課都要到劉寶珠家里報到,沒事跟她母親嘮嘮嗑,尤其有禮貌,總是“阿姨,阿姨”地叫。以致他參軍時,母親其實已經默許女兒跟他交往,特別讓劉寶珠得去送送。
到上海以后,龔宛生保持一周兩三封“情書”的攻勢,跟劉寶珠坦白“我今天跟舞廳的舞女跳舞了,可以嗎?”“我就回他,沒事沒事。”劉寶珠大笑,這有什么,再說也還沒結婚呢。
“如果我父親在世,我們這段婚姻是要黃掉的。”劉寶珠說,大概次年,父親意外過世。母親本來就沒反對他們這樁婚事,便在1948年,把女兒嫁到了泉州。
從南安坐船到泉州,再在玉犀巷坐人力轎到龔家,拍婚紗照,排場是有的。但龔宛生父親的這支,當時確實太窮了。婚房是跟堂兄弟借的,結婚用的金銀首飾也是借的,倒是劉寶珠自己陪嫁了不少金銀首飾。
后來的近70年,劉寶珠就一直住在那個借來的偏房里。
“房間主人曾回來看祖厝,見到保持完好的房間,一直謝我。我說,要謝謝你一直把房子留給我住這么年才對。”劉寶珠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云淡風輕地拾起這些記憶的碎片,一句對生活的怨言也沒有。激動時,抓住我的手,附在耳邊,最喜口頭禪:“我跟你說哦……”
劉寶珠當過泉州昇文小學10年校長,最后從東門實驗小學退休,先生龔宛生是培元中學的語文老師。
兩人婚后的小生活,其實過得還可以,每個月加起來有120多塊錢的工資。丈夫81元,劉寶珠57元。作為校長的劉寶珠主動放棄了幾次調薪,工資才會比丈夫低那么多。
劉建民說,他印象特別深刻是,母親有一個賬本,記錄著每天家里的生活支出,買菜的、買衣服的、文娛支出的,分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這樣,九口之家這個家恐怕是撐不起來,更不可能讓劉建民覺得,自己小時候并沒有受多少苦。
劉寶珠身上有著一般女人少有的果敢。
龔宛生在上海時,曾問她,結婚的話,他要不要回來。劉寶珠不做小女人的表態,而是讓他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在課堂上,看到班里一名學生抱著雙臂縮成一團:“干嘛呢?”“沒有吃飯”,劉寶珠掉頭就到小店里買吃的回來;見學生衣不附體,便把兒子的衣服拿去給他穿。
劉建民有時候會覺得母親活得太“強硬”。這也許就是人生盈虛的自然之理。在劉氏家族里,劉寶珠還是有威望的。
劉寶珠的三哥有個女婿是廈門市前副書記李秀記,也是南安人。他結婚時,是劉寶珠護送侄女到了南安九都。去年,劉寶珠90大壽,已經80高齡的李秀記還特意到泉州來參加壽宴。
劉寶珠每次回到南安,剛下車,就有人擁上前喊著:寶珠姑回來了,寶珠姑回來了……孫子們問她:“奶奶,為什么這么多人叫你啊”“因為他們都疼愛奶奶啊”。
四五平方米的小天井里,有一棵劉寶珠20多年前種下的桂花樹,她說,有次,曾有人看中她的桂花樹,想買。“我就問,你出多少錢”“一萬”。劉寶珠笑得跟小孩似的說,我才不會賣嘞,就是想看他能出多少錢而已。
這個天井好啊,她喜歡在月夜升空時,坐在天井的臺階前,賞月。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
“回看您的一生,還會有什么心愿嗎?”
“沒什么心愿了,什么都完成了。我的性格跟花木蘭很像,一生都是自己奮斗的。”劉寶珠合掌一拍,又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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