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的文化徒步,集大成者是去年官方發起市長帶頭的“618古城定向穿越徒步”活動。當時異常火熱,日均500個報名名額被1.358秒光;有人連續4天,守在電腦前還是被擠在2000人以外。
吹神和他的第一期“泉州府”團就是沒搶到入場券的那部分。
“我當時有一個11萬粉絲的微博號“泉州影像”,平時分享一些自己拍的泉州角角落落的影像,粉絲都是喜歡泉州的,我們發現,很多人跟自己一樣沒報上618(古城穿越)的名,我就想,那不如我們自己組織一場,一號召,馬上有30人報名。”
吹神有點ging,不僅要提前官方活動一周,也要做文化衫,還要做得更好。
他找人繪圖設計,聯系廠家,規劃徒步線路,給所有人購買保險,提前一天召集活躍分子,分組分工,差不多10天剛剛好搞定。
活動當天到了26個人,以90后年輕人為主,福州、廈門、漳州也有一部分人報名。“令我最感動的畫面是,一群人穿著‘泉州府’的衣服在巷子里穿行,阿伯疑惑地問道:‘后生家恁叨位人啊?’我們齊聲笑答:‘阮系轉究狼喔。’”
言語時,傳遞出了一種集體的自豪感和青春的氣息。吹神復述時,也藏不住這股情緒。
“還有在后來幾期的徒步中,一群人走過田地,熱情洋溢地跟農田里勞作的阿嬤阿伯打招呼:“阿嬤阿伯,里厚(你好)啊”……”
那種感覺,好似陽光下,一陣春風吹過麥田,溫暖熱情。
“后生家恁叨位人啊?”“阮系轉究狼喔。”
“看泉州猶如剝洋蔥,越剝眼淚越多”。吹神總結出了泉州之于不遠的旅游城市——廈門的最大區別。半年多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他們,有次玩職業接龍,屏幕上陸續出現:教師、律師、醫生、民警、汽修廠工人、家庭主婦、企業老板……一口氣算下來,二三十個不重樣。
他們的活動費用由文化衫+保險費+交通費組成,第一次參加,算上冬天衛衣每件168元,每期多則也要200元參加費用。也就是說如果只參加一次,這筆支出并不低。
對此,吹神解讀為大家對泉州骨子里的熱愛,除此,還有交友、親子游等附加值。據稱,已經成了好幾對情侶。
“泉州府”三個字是吹神想的,靈感來源開元寺里的一塊石碑,字后面繪制了一扇府門圖案。“我特別喜歡門,臨漳門、朝天門、泉山門,沒事就喜歡騎自行車去這些地方逛逛,拍一拍。你知道嗎,有次去西安看到他們的那個鐘樓,我被徹底迷住了,整整在那坐了3個小時。”
吹神至今特別后悔兩件事。一是,沒堅持讀書,二是,放棄參軍的機會。
“如果當時去讀書,你會做什么?”
“應該是畫畫,往藝術的方向走。我小時候畫畫挺好的,比賽都是第一第二名,還有人來跟我要畫。”
可惜,他就是看不進去書,成績不好,家里經濟也差。鄰居一說,“你看人家誰誰誰不讀書,賺了多少錢呢”……他又ging上了,那就不讀了,我也去賺錢。
15歲還能做什么。三四年里,他幾乎做遍惠安周邊大小工廠20來個工種,然后他決定去廈門一家網吧當網管,因為喜歡打游戲。
那是19歲里的一個夏天,吹神說自己腦海里還常常回放自己坐在廈門公交車上,看著窗外的城市,公交報站的聲音,似遠似近,好像遠方的召喚。“很震撼,我告訴自己,我屬于城市。”
“我或許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算是一個敏銳的人。”吹神很早便在打游戲的網絡中發現了一個更廣闊的的世界,還苦勸一樣不讀書的弟弟:“你不讀書,好,那就上網去逛貓撲也行,那里有很多才華的人,可以學很多東西。”當初那個攝影微博號本來就是想開給愛好攝影的弟弟運營的。
他自己則在去廈門那年,終于厭倦每日倒煙灰缸、熬夜,只能賺1000多塊錢的底層生活,決定必須去學一點網絡工程的東西。他看中廈門一家電腦培訓學校,硬著頭皮讓父親帶他去考察,兩學期近2萬的學費是母親跟人家借的,一個月250元的生活費還沒寄到,就吃點壓縮餅干和包子撐著。
在學校呆了一年后,故事并未像勵志小說一樣馬上迎來華麗轉身。吹神繼續周轉在各個職業和泉廈惠安三地。大概24歲時,一直在手機業務里打滾了多年的他,靠著好口才和活絡的頭腦,終于為自己積累了第一桶金——30萬的存款。正好窮了大半輩子的家里,也遇到拆遷補償。
生活,一下子再不用那么緊繃了。
吹神小時候就喜歡在田地里幫媽媽干活。“母親,就是我的神”。有人把沉重的母愛當做負擔,他卻做把母親叮囑“窮人要吃志”的教訓牢牢記著。
其實吹神還有一份正式工作,是跟朋友合伙在惠安開的一家手機店。組織前面幾期徒步活動時,忙起來,他常把車停在沿海大通道,睡上一覺才能繼續上路。
如果沒做“泉州府”這攤事,他本打算跟朋友開家茶館,經營文玩和健身的圈子。但似乎一個泉州文化傳播者和引導者的定位,更吸引他。他也打算轉移更多精力來專耕。
長期考慮,自然還要當成一項事業來做,錢是繞不開的話題。“其實第二期就有了負面聲音,說我不要lian,收錢還敢宣稱是公益形式。還有人跳出來說,我搶了他們的蛋糕。這樣的氛圍很不好,不過我也不是那種認輸的人,越激我,我就要做得越好。”
連續9期,他基本靠自己和一名熱愛泉州幫忙做文案的廈門妹子主導完成,現在靠“泉州府”周邊產品的一點利潤暫時可以平攤成本。但吹神的過人之處,不是肚子里的墨水和情懷,而是在社會上磨礪出來的“Leader”派處事方法和敏銳的思維。他善于利用不同人的長處,完成探線、分組領隊等臨時分工,共同完成活動。
“有情懷的人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但往往做不大。我是一個用現實眼光做有情懷事的人。”吹神也做了最壞打算,那么多人集體徒步,萬一出事,除了保險賠償,還得準備一份人道賠償。“畏首畏尾,事情就做不下去。只希望老天再多眷顧一點,讓我們的團隊再強大一點,事情再多做一點。”
其實不止吹神和他的“泉州府”團,本地還有小型一些的文化徒步活動都在用行走的方式傳播著泉州。我們也希望,在每一次“文化運動”的帶動下,確實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能重新發現這座城市別具一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