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的父親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作風,他一生不拘言笑,不怒而威。”高寒也不知道,家族十代經商,怎么突然在父親身上出了一條文脈。可能要歸功于祖母對高家的貢獻。
以前高家世代人丁單薄,高寒的祖母出身普通漁家,不算門當戶對,卻為高家生下6兒5女。顯赫的時候,祖母的父母忌辰都是坐轎子回去的,兒子們跟著她騎著馬,她則打扮光鮮、珠光寶氣。
正是因為從文,高寒的父親才會對一落千丈的家業感到特別的無能為力。他把自己更深地埋進書堆里,更加寡言少語,窮到沒錢買書時,就拿來字典一遍遍地翻閱。他下令,子女不允許大聲喧嘩,上學之前,不許走出興源府大門。每天吃完晚飯,6個孩子統一圍坐在餐桌前做作業,他自己就是老師。
“大抵是怕我們被別人教壞了吧,我們出去他會生氣。母親性格比較著急,我們偷跑出去或者考不好會被母親關起來打,打到竹子折斷。父親反而不會對我們動手,只是沉默。”高寒說。
高寒的父親叫高武鋪,在當地被稱為“文霸”“活字典”。高寒幾乎繼承了父親對文學書畫的熱愛,她目前是中國作協唯一一名石獅籍女作家。
小時候,她經常一個人躲在閣樓里看書,每次過了飯點,家人到閣樓喊她吃飯時,她會莫名地因為害羞大哭。那種對文學的感情,以這樣一種早熟的心理呈現了出來。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流行藍色復印紙的手抄書,才十來歲的高寒跟著大人,三更半夜傳閱著三部手抄書:《歸來》《一雙繡花鞋》《少女之心》。她幾乎在《歸來》這本書的女主角丁潔瓊身上,確立了她一生追求的女性形象,包括她后來20多年對旗袍的摯愛。
至今,高寒的衣柜里仍常備著40多件旗袍裝。
(三)
石獅后桿柄村有一座楊家大洋樓,建于上世紀30年代,建筑面積達2萬平方米,實際房間170多間,坊間稱“九十九間古大厝”,人口最多時有300人。
高寒寫過一本小說《大洋樓》,故事場景就發生在這棟樓里面。現實里,這棟樓的最重要女主人之一,也來自興源府。
書末尾的跋有這樣一段自述:因為遠在異國他鄉一個八十多歲的女人還孤獨地活著。她仍然燙著張愛玲式的翻卷頭發,穿著裙子,帶著玉手鐲。優雅而孤獨地活著。她的存在激發了我創作的熱情和沖動,給了我洶涌的源泉。
那時候,高寒大概35歲。她覺得已經到了必須趕緊把這些個故事寫出來的時候。
趁還在永寧中學當老師的暑假便利,高寒用了37天,幾乎每天一萬字的筆寫速度。中午由先生負責打飯,晚飯就吃簡易的咸飯,因為用腦過度,頭發大量脫落,體重也從90多斤瘦到70多斤。
六年后,這本《大洋樓》正式出版,期間不斷修改。最后定稿,幾乎全盤舍棄了初稿的文字,用20天重新默寫了一遍。這本書獲得了“第五屆泉州市刺桐文藝獎一等獎”,也是高寒迄今花費最多心血的一本著作。
這本書到底寫了什么?能讓當時的文藝獎評委全票通過。
它寫了大洋樓里的女人,更確切地說,是閩南華僑婦女,一個特殊時期的婦女群像。她們的丈夫遠渡南洋謀生,寄回來錦衣良帛,蓋起華麗麗的洋樓,唯獨重洋兩岸,夫妻難聚首。
別人看到的一棟棟富麗堂皇的洋樓里面,其實是一顆顆孤獨寂寞的心。有人瘋了,有人變壞了,更多人則默默恪守著一個傳統婦女的節與孝。高寒在小說中,塑造了一個完美的女性形象。她年輕時美麗得體大方,遇事時智慧包容明理,卻最終也只能在異國他鄉孤獨終老。
現在,這棟大洋樓的主體建筑已經沒人住了,但當你置身在這么龐然的一棟建筑中時,你肯定非常想知道,曾經發生在這170多個房間內的故事。你甚至能欺騙自己,十多米的幽深門廊內,仿佛還傳來了細細碎碎的聲響。
丨高寒:原名高晶璟,1966年出生,石獅女作家。已出版的散文集《情字一身債》《心靈的守望者》,長篇小說《欣榮府》《大洋樓》,短篇小說集《清平樂》上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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