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店是沒掙錢的。這么多年了,基本都是。”
手書族譜
泉州方志書店,是一家賣各種偏冷門書籍的店,地情文獻,各地方志,游記,茶經,橋批、族譜、舊版絕版小人書……反正省內許多檔案館都會來搜羅的各種藏書,其他地方找不到的,鄭瑋念這邊也許都會有。她的客戶,除了這些各地檔案館,就靠幾百名相對固定的書友。
所以,這樣一家書店基本不掙錢。據鄭瑋念11年的行內了解,即使全國,也就北京、南京、河北衡水各有一家類似的書店。但掙大錢,或許難以成為這些書店的初衷。
鄭瑋念剛開店時,天天往外跑,到處搜羅各種書籍。左一大包,右一大包,背上還有一包,跟一名農民工一樣。有次她從福州左海二手書市回來,一稱,光那些書就有120斤重。
她有時會一口氣買兩三百本同款書籍,比如那些一次只出版2000冊以后也不會再印的某地方志。如果她沒買下,這些書很可能就變成廢紙漿。她只是希望如果有天有人剛好想要這些書的時候,還有個地方可以去找,也讓這些書能再多活幾年。她打心眼兒心愛這些書。
?這是一本刻章集納冊。刻章機構每做一枚刻章,都要在冊子上留底一份
“我都可以想象,你老了以后是什么樣子的?”
“什么樣子?一個老太太夾著老花鏡,坐在故紙堆里嗎?不要不要,我可不希望這樣。我希望以后能有一個大點的房子,把這些書和我收藏的各種老茶、茶山契約、古玩字畫都展覽出來。”
鄭瑋念的先生吳斯也是一名舊物收藏愛好者,他更愛漢武帝的上林苑瓦當、晉太康五年的墻磚、蘇繡、明清茶杯、滴水雅玩……而這些其實才是支撐這家書店的真正原因。
當吳斯跟我介紹那些寶貝時,鄭瑋念低頭從木箱子里一本本取出民國時期的線裝書,念叨著:“這些才是寶貝呢。”
吳斯說,瑋念更癡,她獨愛舊書。
夫妻倆平時最開心的事就是跑到山上采些野生茶葉,簡單加工后,盡自品茗一番。他們不需要依賴外界的評論,就能在那些舊物世界里,自由探索各種樂趣。
我隨手拿起一本《匠學七說》,14頁有段文字這樣寫道:中國婦女的曳地長裙,和男性“縉紳”的“深衣”(上衣下裳連身),之所以在古代長期普遍流行,是因為古代在室內鋪滿筵席。長裙深衣之所以不妨礙人們行走,是因為“履絇(qu)”能與長裙深衣配套。
深衣+履絇,說的大概就是這種
或許等兒子長大后,鄭瑋念會翻出那本“福建省工商品展覽會特刊”,告訴他,這就是民國時期的“98投洽會”;吳斯會告訴小女兒,你看這塊晉代墻磚上的這六個字:“諫失言 金無居”,講的是這樣一個故事……
對啊!難怪鄭瑋念會說,這些書怎么能算冷門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