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金魚巷,位于泉州市府文廟附近,是泉州著名的古巷道。巷口寬處十米,窄處只有兩三米。宋代時,金魚巷被稱為“謝衙”,時任福建轉運使謝仲規曾在此建宅。后年久宅廢,其后裔在原地建祠堂,造有一塊匾,書有“金魚世第”。
自唐代開始,五品以上的官員就有佩戴魚袋的傳統,并有服裝顏色上的區分。三品以上紫袍,佩有金魚袋;五品以上緋(大紅)袍,佩有銀魚袋;六品以下綠袍,無魚袋。謝仲規為宋皇佑元年間進士,蔡襄之婿,累官福建轉運使,官至三品。其后代均為高官,都佩戴金魚袋,所以,謝衙巷后被稱為“金魚巷”。
民國18年(1929年),巷口處有一座老大光明電影院,由何集隆等人合資建造,后改名為“泉州人民電影院”。故,人稱金魚巷是由1座電影院、2座橋、4種古早小吃、5個名人故居組成的泉州名巷!
金魚古巷,雨中結愁
到金魚巷時,已經是午后一點多鐘了。
陰云起時,天空開始暗了下來,下起了小雨。那雨細細密密、輕輕柔柔的;不是春雨,恰似春雨,這是夏季雷雨天氣、雨區之外的一種景象,是沿海夏日特有的一種天氣。常言道:“西北雨落不過田埂”,要是在雨區之內,那肯定是狂風暴雨,讓人目瞪口呆的,而雨區之外,或者是毛毛雨,或者是星星點點之雨。
所以,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恰好的天氣。端午時節來到金魚巷,又逢上這樣的小雨,不用持傘也淋不太濕,可以一路穿過金魚巷,看著小修整過的閩南千年古巷,看著一位佳人持著花傘,優雅地從巷頭走向巷尾。于是,戴望舒的《雨巷》,便油然心頭!
總體來看,金魚巷分為南北兩巷,由一條街左右分開。靠文廟廣場處,年前統一進行了一次小裝修,看起來比較新穎,但保留了傳統的閩南特色,出磚入石。紅色的仿古墻磚把泉州古老文明,渲染得溫暖入心。屋檐之下,滴水細之如線,不絕如縷,嘀嘀嗒嗒落入刻有金魚圖騰的花崗巖下水道里。兩邊的風味小吃,一路擁擠,香氣夾著水霧彌散開來,此情此景,讓你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一邊品嘗泉州美食,一邊觀賞雨巷風景。
事實上,如果我們不留下一些傳統,鄉愁就會淡化。我們會沒有值得記憶和回味的故情往事!沒有這些,我們還有淡淡的鄉愁嗎?
誠然,歷史總要向前發展,然新事物總要代替舊事物,否則便不是進步,不是發展,沒有文明!但人類總有一些懷舊思想,總會惦記先祖以及他們創造的文明!只要心有祖宗,有恩情,有感激,便能更好面向未來。
也正好是這場小雨,讓我感受泮宮對向,金魚巷入口處那向內游動的金魚。那么的活靈活現,在小雨濕過的地面,一條條游魚的身影,安逸、自然而活潑!
千百年來,多少海外游子從小生活在這里;百年后他們老了,又回到這里,看著故鄉老舍依舊,那縷縷鄉愁,將變成家國的摯愛!
而今,我們走在金魚巷里,依然可以遇上,一個丁香般結愁的姑娘!
蔡襄家書,金魚留跡
故,說起金魚巷,首先要說到謝仲規。說起謝仲規,可能泉州少有人知道。但是,說起建造洛陽橋的蔡襄,那可謂家喻戶曉。原來,謝仲規是蔡襄的女婿,字子方,皇祐元年己丑(公元1049年)進士,官至福建都轉運史,左朝散大夫,賜金魚袋,元豐七年(公元1084年)建“謝衙巷”于泉城內,后人稱之為“金魚世第”。
據說,謝仲規和蔡襄一樣了得,倡建了橫跨晉江的“浮橋”,后改名為“通濟橋”。那么,原本“謝衙巷”,后來為什么于明代改名“金魚巷”呢?
原來,自唐代開始,五品以上的官員就有佩戴魚袋的傳統,并有服裝顏色上的區分。三品以上紫袍,佩有金魚袋;五品以上緋(大紅)袍,佩有銀魚袋;六品以下綠袍,無魚袋。謝仲規為宋皇佑元年進士,蔡襄之婿,累官福建轉運使,官至三品。那么,這官多大呢?用今天的話說,相當于“交通廳長”,因此,得賜朝廷金魚袋。后來,他在巷里蓋起一幢五進的大宅院,規模宏大,占地3.8畝。
據載,謝氏一族進入泉州始于唐朝,根據《南安東門謝氏族譜舊序》記載:唐僖宗文德元年(公元888年),謝安之二十世孫,謝遜之子謝蹈公官至福建御史大夫,上柱國太師。謝氏入閩,擇泉州北門頂埔建宅第,其后裔留在大希夷及附近,派曰“清浦”。
傳至第四代謝徽、謝微之后,因謝微得賜金紫光祿大夫,建宅于泉州城內西街,故此巷稱為金紫巷,后人稱為“金紫衍派”。北宋時,謝仲規任福建轉運使,得賜金魚袋,建第于城中十壁坊,其地因稱“謝衙”。然時事變遷,大宅院于今蕩然無存,后因其后代均為高官,佩戴金魚袋。子孫為紀念謝仲規等,在原地建了一座祠堂,造有一塊牌匾,于上書有“金魚世第”之字。于是,“金魚巷”傳頌至今。
據謝氏后人說,當年蔡襄曾有一封家書,是寫給女婿謝仲規的。書上寫道:謝郎春初將領大娘以下各安。年下朱長官亦來泉州診候,今見服藥,日覺瘦倦,至于人事,都置之不復關意。眼昏不作書,然少賓客,省出入,如此情悰可知也。不一一。襄送。正月十日。
由《謝郎帖》可以看出,當年蔡襄染恙,體況不佳,言語上并不投入。然從書法上看,字形有褚遂良的體勢,下筆柔軟,結字偏零碎,似秋葉離落于寒枝。
蔡襄信中自謂“眼昏不作書”,可能這也是該札落筆不準的客觀原因。大大的一個“藥”字十分傳神,想在遠方的女婿透過這些文字,亦可以理解亡子喪妻之后,岳父此刻的心緒。岳父與女婿絮叨自己越來越不好的身體和日常,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隔代的信任與依賴。
名家一巷,世代流芳
“謝衙”雖無跡可尋,但金魚巷卻是名人輩出。明代南京禮部尚書黃鳳翔的孫子黃徽胤曾建家于此;泉州近現代華僑李功藏,名人丁煒、吳桂生、蔣以麟、傅維早也在此安家;謝氏、黃氏宗祠,也擇地于此。
在黃天機的大宅門上,“種福居”三個大字雖已模糊,但氣勢不減當年。其院內有楹聯多副,均為主人原創之作:“勝地有佳山水,善人多賢子孫”“讀可榮身耕可得粟,勤則致富儉則恒豐”,中華民族之傳統,儒道傳家之風尚油然紙上。
丁煒府第當地人稱之為“丁厝埕”,原為晉江名人丁煒之府地,后為華僑蔣以麟購得,其中迥園為丁煒府第的一部分。迥,遠也。有高聳卓越之意,如超然迥絕、迥然不群之意。當年,丁煒手書“迥園”二字,寓意深遠,足見主人不流于俗、不從于眾的遠大心志。如今,滄海桑田,世事變遷,“迥園”二字依然清晰可見,為后人景仰。
而古風猶存的吳桂生故居,雖木門老舊腐朽,然側巷有一道磚體圍墻,墻上用一排酒甕作為防盜網,足見教育之家心性獨特,溫文儒雅,大有防君子不防小人之意。越過老墻,里面的世界早已一片荒蕪,雜草叢生,黃土散落,無人居住。
李功藏故居為紅磚厝、燕尾脊、紅燈籠,有親切的鄉土氣息。在故鄉泉州,他捐資修建了府文廟、“泮宮”的仿古牌樓等。其宅內的生活氣息濃郁,有三國人物石雕、麒麟、花草等雕刻,舒適精致,優雅靜安。
傅維早故居為兩進三間張帶雙護厝,硬山式屋頂,前有門埕,后有花園,四周圍墻,出磚入石。大師為自己設計房子,外觀并不夸張。屋檐錯落有致,洗盡鉛華,古樸幽雅。老房大廳前有一方“天窗”,四周屋檐上雕刻有飛天仕女,這在閩南古厝中極為罕見。
作者:戴高山(原名戴良支),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