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百年奇園

　　百年奇園——王順興信局系列之三

　　“王順興信局”第二代掌門人之一王為奇，于1928年在王宮興建了奇園。80年來，奇園為泉州留下一道風景線，也為“泉州海絲”郵政史，留下了佳話，值得懷念。

　　王宮奇園為歐式的三層洋樓建筑，面積為1985平方米。西洋窗，羅馬柱，拱式門，琉璃瓦，從外面看，幾乎全盤歐式的。據說，當年王為奇花了17萬多大洋，方建成此樓。百年風雨之后，奇園雖然老舊滄桑，不見當年之鮮艷，頂樓的琉璃瓦也已經部分破損了，但記憶猶存，輪廓猶在，后屋頂上竟然長出了一株小榕。

　　奇園邊建有船樓，船樓為王為針所建，是兩層高的船形建筑體，其面積為1208平方米，為中西合璧之建筑風格。

　　奇園外觀 歐式風格

　　原先，奇園的四邊有四個圍墻大門，炮臺式的，建有高大拱門，上面有欄桿。目前僅存有左右兩側各一個方可出入，前面和后面均已封堵了起來。

　　在臨江圍墻之內的石欄邊，種有芒果、楊桃、桂樹、芭蕉、翠竹等綠色植物。從臨江一側的圍墻門外進入園區，我們發現，由于園區無人管理，金黃色的楊桃熟落一地，伴著片片深黃的落葉，讓人感覺秋意濃重，大有自生自滅的感覺。

　　奇園于1928年奠基，1930年正式落成，總建筑面積為1985平方米。其間，正是“王順興信局”由鼎盛轉為衰落的時期。因其建造者為“王順興信局”的第二代掌門人王為奇，故此園稱之為“奇園”。這是一座建于高出地面1米多臺基的房子，整個別墅區建有完善的排水系統，設施十分合理。相傳，王宮地區常常受洪水侵襲，但奇園地基甚高，設施合理，故從未讓水淹過。

　　目前，奇園別墅出租給社區村委會管理，王宮社區領導帶著我們從臨江方向的側門進入園區。進入側門之后，是別墅區的左后角。在左后角之處，擺放有水缸、石磨、圓石桌、木梯等一些閩南鄉村常用的傳統物件。順著房左側往前行走，踩過一地黃色的楊桃和落葉，我們走到了奇園的正前方。

　　回身一望，別墅正面十二根羅馬柱從一樓直通二樓，直至三樓頂。其樓柱之大，夠上二人合抱，采用刨光大理石雕制而成。線條分明、柱圓珠方，上下刻有花紋。

　　從整體外觀上看，奇園的設計為前廊后臺，樓房的四角處及墻壁間隔墻的交接處，均有方柱銜接凸出。建筑物的結構、砌體、門窗以及頂樓的琉璃瓦，一律使用歐式材料構造。門窗或方或拱，或上拱下方兼并。據說，當時大部分的建筑材料，均由臺灣或海外運送至此的，可見當時主人之富有。

　　由三級磨平的花崗巖梯形臺階踏上廊臺，迎面是歐式大門。拱形的大門上拱下方，設計尺寸極高。但歐式大門的設計，顯然沒有中式傳統大門的開張那么寬大，但在外觀設計上，卻是凹凸有致，方圓合一的。

　　相比于閩南傳統的建筑，奇園的歐式構建，不管從近處還是遠處觀望，其結構體看起來都顯得強健有力，顯示出歐洲人特有的力感。

　　奇園內部 設施先進

　　由大門進入，放眼尋視，其客廳高昂空曠，讓人感覺很有舒適感。4.5米的層高，雖然是平頂式的建筑，但顯然不輸于傳統的閩南舊式大廳。前后之間門窗明亮，采光度極好。深秋時節，人進入到里面，感覺清爽通透，且又溫暖。

　　作為歐式建筑結構，奇園的整體布局，均由英國設計師設計的。故而，奇園的樓房里面，因歐洲的氣溫極冷，許多房屋的設計同樣保留有歐式的鏤花壁爐，雖然在泉州地區，這種東西派不上用場，卻也是一種協調布局的裝飾。立身于此，讓人感覺雖沒有去過歐洲大陸，卻好像置身于歐洲之間。

　　奇園的一樓，共有四個房間，于客廳左右兩邊各有二個間房。每個房間對外各開一門，并且，左右兩邊兩個房屋里，又有一門相通，可以自由通行。在大廳的后部分，建造一個小小的禮廳，是用來供奉先祖靈位的。所謂萬變不離其宗，中國的儒家信仰，至孝之道，就算全方位引進西洋的建筑模式，也一樣會在后廳，為祖宗留下一片居所。

　　由于一樓的樓層太高，故從一樓往上至二樓，設有29級臺階分成兩個轉臺，把一部樓梯分成三段走，樓梯的扶手，均由臺灣運來的楠木做成的。人至二樓，發現二樓的房間比較多，一共有七間，整體建筑前廊后臺，均可以散步乘涼。很難想象，早在八十年前，這棟樓房就設置有隱埋電線和冷熱水管。及上三樓，也有不多的幾個房間。

　　奇園是泉州最早使用電燈之一的場所，當時，“王順興信局”自備發電機，冷、熱水同時供應，房間的浴室配有坐盆、浴缸等設施。在三樓的樓頂之上，還設有自來水池，可自己蓄水備用。

　　泉州解放后，因為臺海關系緊張，很多部隊駐守在泉州、廈門一帶。奇園在當時算是泉州“最高級”的住宅了，在當時，有許多部隊將領住在這里。相傳，當年陳毅元帥來泉州時，就在“奇園”住過一晚上。據當時的戶主回憶說：某天晚上，有一部高級而神秘的轎車，直接搭架木板，從奇園的圍墻門開了進來。

　　離奇園不遠，就是形似大船的“船樓”了，其總建筑面積為1208平方米。在當時，把這幾幢房子建造、排列成船只的形狀，就是寓意信局的發展要靠船只，船只是為華僑運銀送信的標志。而建造一長排的房屋群，據說是給信局員工處理銀信和住宿用的。回想當年，一群忙碌的員工在奇園之間往來穿梭，那景象，該是一片繁華的。

　　然而，遺憾的是，“船樓”的船首早在十多年前被拆毀了，目前僅剩后座騎樓式排屋，依稀可以看出船尾的形狀。

　　防匪防盜 機關算盡

　　在匪患猖獗的二三十年代，奇園這地方，庫存著來自南洋僑胞的黃金白銀，心血和汗水，故而，絕非一般居所。因此，在保安方面也有獨到之處。一是設有炮樓，可以居高臨下，轟擊來犯之匪；二是設有槍眼，隨時會從內室的窗口，伸出黑乎乎的槍眼，打你個措手不及；三是設有秘室，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臨時藏身。

　　從一樓開始，在每個房間的百頁窗之后，都可能隱藏有一個槍口。而在三樓一個普通的房間，打開一個靠墻的衣櫥進入，再打開衣櫥的隔板，便是一條秘道。順著隱蔽、陰暗、傾斜往上的樓梯直上通道盡頭，便是奇園主體建筑中，隱而不見的第四層樓。看似裝飾性的梯形屋頂，竟被設計成四個密室，總面積大約十余平方米。

　　這里，可以通風透氣，并且可以直達樓上的瞭望臺。據說，這地方曾經還有一臺老式望遠鏡，是用來瞭望遠方船只用的。縱觀整個王宮地帶，過去這里是泉州臨江的一個制高點，周邊靠水。登臨此處，極目望遠，江上是否有船只到來，是否有匪患險情，自是一目了然。有外匯船來了，信局會在屋頂上升起一面旗幟，通知鄉親前來領取；有匪患來了，信局便會鳴鑼示警，讓大家一起準備抗匪。

　　盡管，在防盜防匪的工作上，奇園做得非常好，但最終還是機關算盡，于1930年被近百名盜匪強行攻入。他們越過防盜圍墻，打開大門，將歷代所藏的庫銀及貴重物品，洗劫一空，給“王順興信局”帶來沉重的打擊。后來，雖經多方的支持與緩解，硬撐到1935年，終因周轉失信而宣告倒閉！

　　自此，百年輝煌的“王順興信局”，終于劃上了一個句號！

戴高山

　　作者：戴高山（原名戴良支），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