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一步一步退讓給了商業
如果在非節假日上島,能看到島上安逸的生活(資料圖)
失控的人潮,讓支持“鼓浪嶼限客”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一部分支持者,是島上的居民。
沒錯,觀光客來去匆匆,他們幾乎忽略了鼓浪嶼的另外一個身份:她是一個居民社區。更重要的是,同樣是在2008年,政府對鼓浪嶼的發展,還做出了另一個決策:申遺。
“人文社區”是申遺的一個關鍵詞,但是島上的社區環境和生活條件,卻在持續變差。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出于旅游區的定位,廈門出臺兩大政策:一是外遷鼓浪嶼島的工廠,1994年起至2000年,廈門斥資5億元,將島上造船車間、燈泡廠、玻璃廠等陸續搬遷;此外是按“只準出、不準進”原則嚴控島居人口數量。
隨著居民銳減,加上撤區后行政人員外遷,1997年起,島上的廈門第二醫院部分搬至海滄。至2006年,這家醫院的總部也告別鼓浪嶼。
接下去是學校遷離。2008年,島上的廈門二中高中部外遷,帶走1500名學生。2009年起,廈門演藝職業學院、中央音樂學院鼓浪嶼鋼琴學校的鼓浪嶼校區、廈門工藝美院教學主體等,陸續外遷。
隨著學校、醫院等配套設施不斷遷出,島上居民的生活變得不便。
人口結構也出現根本性改變。統計顯示,在1909年和1940年,島上華人分別是8000人和4萬人。2010年的普查發現:戶籍居民6800人,空掛戶達7100人,外來人口7300人。
“彈鋼琴的搬出去,搬鋼琴的住進來。”一位老鼓浪嶼居民認為,這也造成了人口素質降低。
一位規劃學者說,外遷醫院、學校等,其實是對住戶的“柔性驅趕”,眾多相對精英的階層和年輕人選擇出走,同時大量做旅游生意的人口流入。“不能否認,新鼓浪嶼人為這座島嶼的建設做出了非常多貢獻,但商業和一些人的做法,客觀上沖擊了鼓浪嶼的人文環境。”
老居民認為,發展旅游的沖動太強烈了。申遺,曾一度讓鼓浪嶼人看到希望。然而,恰好因為定位申遺,一些工程反而被暫停審批。這就造成,島上電線無法改造,夏天停電問題至今未解決。
“2016年申遺?不大可能了”
2008年,鼓浪嶼正式啟動申遺工作。之后,即傳出鼓浪嶼申遺時間表有變,原定2013年申報世遺,現被大幅推后,最快將于2016年申報。
出于對文化遺產保護的需要,2011年4月起,景區部分新設立企業審批被暫停至年底。其間,曾短暫開放幾個月。之后很快關閘,擱置至今。為控制島上的商業氛圍,還出臺了更嚴厲的政策,諸如《戶外廣告專項規劃》、《商業網點規劃》等,盡管未能全部實施,但仍產生了巨大影響。
這些做法顯示,盡管旅游市場的需求仍在增加,但因為申遺的要求,政府無法放開手腳,全心全意擁抱觀光業。
同樣搖擺的是,到底多少人上島才是合理的?
2013年,廈門市城市規劃設計院估算認為,理想日容量為1.3萬人次,年容量500萬人次;合理日容量2.3萬人次,年容量840萬人次;極限日容量3.9萬人次,年容量1400萬人次。今年9月,官方重新測算了承載量:日最大承載量核定為6.5萬人次,年最大承載量核定提高到2200萬人次。
一些觀察者認為,這是對旅游業需求的開閘放水。有人失望地認為“被利益群體綁架了”,其他人則認為“政府終于正視了現實”。
“申遺?不可能了。”一位曾參與鼓浪嶼申遺工作的規劃師透露,基本確定2016年鼓浪嶼無緣申遺,甚至聽到傳言說“相關領導表態緩一緩”。
9月底,廈門市委辦公廳、廈門市政府辦公廳下發了《關于印發鼓浪嶼整治提升2014-2015年工作方案的通知》。鼓浪嶼定位為“文化社區+文化景區”,將“突出文化與藝術的內涵、特性和人文社區的特色,使社會保障及旅游發展與文化傳承有機結合、互相促進的世界級文創名島”。
這是一個全面的好想法,但未必是一個好做法。
“政府還是希望兩條腿走路。”身兼“鼓浪嶼申遺項目總設計師”的廖寧評價道,這并不容易,需要熬湯一樣的細功夫。